然而,凉笙终究是凉笙。十年的苦难磨砺出的,不仅仅是坚韧,更是近乎冷酷的清醒。一时的情迷意乱,身体的本能沉沦,改变不了他们之间巨大的鸿沟。他的皇位野心,与她的自由向往,如同水火。
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坐起身,用那件有些破损的红色嫁衣裹住自己,背对着他。晨光勾勒出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
“没关系……”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疏离和……自嘲,“这一日一夜……二殿下如此‘卖力’,我也不亏。”
她刻意用了“卖力”和“不亏”这样轻佻的词语,仿佛昨日的缠绵只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
“想来外边找我们的人,都快找疯了……”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襟,没有回头,“回去吧。”
赵君无撑起身,看着她刻意挺直的、带着疏离感的背影,眼神瞬间变得幽深难测。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肩,却在半空中停住。
“阿笙…”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们都如此了……你明明也是有感觉的,为何不能与我一起?”他不明白,身体如此契合,心意也并非全然抗拒,为何她还要如此决绝地将自己推开?
凉笙系衣带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动作,声音平淡无波:“有些喜欢,加上生理反应,算不了什么。上个月我和霍年州也这样,我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如今不照样各奔东西了。”她终于转过身,看向他,脸上是刻意维持的平静和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二殿下……回去后,希望今日之事,你我都忘了吧。”
她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在赵君无的心上。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却写满疏离的眼眸,看着她脸上那副“一夜露水,不必挂怀”的神情,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难以言喻的刺痛瞬间攫住了他!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山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久到凉笙几乎要承受不住他那深沉锐利的目光时,赵君无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一丝……释然?
他猛地凑近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种戏谑的语调,说了一句让凉笙瞬间面红耳赤的话:
“阿笙,你长开了。”
凉笙一愣,不明所以。
赵君无的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因起身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回味,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药王谷的时候,它还是小笼包,现在……是大馒头了。阿笙真会养身体。”
“你……你看什么呢!”凉笙瞬间反应过来,又羞又恼,一把捂住领口,脸颊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方才刻意维持的冷静荡然无存!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刚刚还气氛沉重,转眼就……然后又想起什么:“所以那夜你看见了?”
“我在房顶看了一夜你和霍年州缠绵悱恻,看了一夜你在他身下是怎么动情的!”赵君无看着她羞恼交加、鲜活生动的模样,眼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但那份深沉的失落和决绝却未曾改变。似乎是想到了那一夜在房顶的麻木,他不再多言,利落地起身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夜行衣。
“走吧。”他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
凉笙惊呼一声:“我自己能走!”
“省点力气吧,阿笙姑娘。”赵君无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复杂,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山路难行,我抱你出去快些。”语气不容置疑。
凉笙挣了挣,发现徒劳,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他的怀抱依旧温暖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凉笙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山风拂过脸颊,心中五味杂陈。
一路无话。赵君无施展轻功,抱着她在崎岖的山林中快速穿行,动作稳健。凉笙闭着眼,心绪纷乱。昨日种种,如同幻梦。身体的亲密无间,心灵的短暂靠近,最终还是要回归现实冰冷的鸿沟。
不知过了多久,当凉笙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已经站在了自己梁府卧房的门口。
赵君无轻轻将她放下。晨光熹微,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风霜。
“好。”他低声说了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凉笙的心猛地一颤!她知道,他是在回答她山洞里的那句话——希望今日之事,你我都忘了。
他说“好”。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甚至没有道别,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晨光微露的庭院小径尽头。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孤寂。
凉笙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头那刚刚被强行压下的酸涩,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瞬间淹没了她。她紧紧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声哽咽逸出喉咙。
“阿姐!”
“阿笙!”
阿箐和千梦诀听到动静,惊喜地冲了过来。看到凉笙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口,两人都激动得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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