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22章 嫁给老六

承乾宫内一片死寂。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天启帝阴晴不定的脸。他死死地盯着凉笙，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德全公公几乎喘不过气。

许久，久到凉笙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衣衫，天启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可以下旨，为月家昭雪，恢复你月家满门清誉。”

凉笙心头猛地一跳，巨大的狂喜尚未涌起，就听天启帝话锋一转，抛出了冰冷的条件：

“但朕要你，三日后，嫁给老六赵君亦！”

凉笙瞳孔骤缩！三日后？！

“还有…”天启帝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继续砸下，“日后你所作的所有诗词、曲谱、话本，以及你研制的那些药丸，皆由皇家书坊和御药房印售！所得收益，归入内帑！”

凉笙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不仅是将她绑在皇家的战车上，更是要彻底掌控她所有的价值，将她变成皇家的专属“匠人”！用她的才情和医术，为皇家敛财！

然而，她没有选择。月家百口冤魂，父亲蒙尘的清名，就在眼前。她闭上眼睛，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臣……答应。”她深深地跪拜下去，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为了月家，她可以忍。

天启帝看着她低垂的头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更深沉的算计。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就不怕……朕直接把你杀了？以绝后患？你可知……这个案子牵扯的人，背后是谁？”他的声音带着试探和一丝冰冷的杀意。

凉笙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坦诚：“臣只求月家昭雪，真相大白于天下。至于凶手是谁……”她顿了顿，声音平静得可怕，“于臣而言，已不重要。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她的话，既表明了立场——只求昭雪，无意追查到底触动真正的幕后黑手；又隐晦地奉承了皇帝，将最终裁决权交还给他。

天启帝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最终，他眼中的杀意缓缓褪去，只剩下深沉的疲惫。

“行了……你回去吧。”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把药留下。明日早朝，朕自有旨意。下去准备你的……婚事吧。”

“臣……告退。”凉笙恭敬地叩首，将装有清风丸的小瓷瓶放在德全公公捧过来的玉盘中，然后起身，步伐沉稳地退出了承乾宫。

直到走出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凉笙才感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紧握的掌心一片冰凉黏腻。刚才在殿中，她无异于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她在赌，赌她的价值——她的医术、她的才情、她对皇帝病情的掌控力——足以让天启帝暂时放下杀心，选择利用她。

她赌赢了第一步。李鸣和冯介已死，死无对证，天启帝顺水推舟，将秦公时推出来顶罪，给月家平反，既能暂时平息朝野物议，又能将她这个“利器”牢牢掌控在手心。至于真正的罪魁祸首赵君莫和熹贵妃？皇帝显然选择了包庇。

虽然暂时杀不了仇人，但能让月家洗脱污名，让父亲和枉死的族人得以瞑目，这已是她挣扎十年、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后，迈出的最坚实的一步！凉笙靠在摇晃的车壁上，疲惫地闭上眼。天启帝最后那句“准备婚事”像一道枷锁，让她感到窒息。

然而，天启帝为何非要她三天后嫁给赵君亦？仅仅是为了更彻底地控制她？还是……另有用意？凉笙蹙眉沉思，却一时理不清头绪。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回梁府的路上。凉笙正闭目梳理着纷乱的思绪，试图为三日后的婚事寻找一丝转圜的余地，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

惯性让她身体微微前倾。车外传来千梦诀警惕而冷冽的声音：“秋寒昭！”

凉笙心中一凛，立刻掀开车帘。只见暮色笼罩的道路中央，秋寒昭一身灰衣，抱着他那柄标志性的长剑，如同山岳般挡在马车正前方。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马车，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与之前几日远远观望的复杂截然不同！

他来做什么？杀她？

凉笙念头急转。他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难道是因为她即将嫁给赵君亦？还是……他根本就是赵君莫的人？之前按兵不动是等待时机？

“阿梦，怎么回事？”凉笙沉声问道。

“他拦住去路，杀气很重。”千梦诀的声音带着凝重，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凉笙看着秋寒昭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心头警兆大生。她不再犹豫，快速从袖中摸出那把改进后的小巧手枪，紧紧握在手中，同时压低声音对千梦诀道：“小心！”

话音未落，秋寒昭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前冲，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长剑出鞘，寒光凛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刺驾车的千梦诀！剑势凌厉狠辣，竟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锵！”千梦诀反应极快，长剑瞬间出鞘格挡！两剑相交，爆出一串刺目的火星！巨大的力道震得千梦诀手臂发麻，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秋寒昭的武功显然还是远在千梦诀之上！一击不中，剑势如狂风暴雨般展开，招招致命，逼得千梦诀险象环生，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勉力周旋，身上瞬间添了几道血痕！

凉笙看得心惊肉跳，知道千梦诀撑不了多久！就在秋寒昭一剑荡开千梦诀的格挡，剑锋带着死亡的寒意直劈千梦诀头顶的刹那！

“住手！”一声清喝响起！

一道矫健的青色身影如同大鹏般从天而降，手中长剑精准无比地横架在秋寒昭的剑锋之上！“铛！”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那青色身影被震得后退半步，却也成功救下了千梦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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