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20章 你好自为之吧

更让她恼怒的是自己！恼怒他明知是皇帝和五皇子主导了月家的冤案，却为了他的夺嫡大业，故意隐瞒，将她当作一枚棋子利用！她更恼怒自己，为何要在意这一点？为何会因为他的隐瞒而感到被背叛的刺痛？

是为了月家翻案无望的担忧吗？或许吧。但这刺痛感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她不愿深究的东西……凉笙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她将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强行压下，归咎于对翻案受阻的焦虑。对，一定是这样！

赵君无离开梁府后，并未回自己的王府，而是径直去了洛府。

夜深人静，洛新言的闺房依旧亮着温暖的烛光。她似乎一直在等待，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房门，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而依恋的笑容，如同归巢的鸟儿般迎了上去：“无哥哥……”

然而，这一次，赵君无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她的热情。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动作看似亲密，眼神却锐利如刀，冰冷地审视着她那张娇美动人的脸。

“言言。”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得令人心慌，“你知道吗？我最恨背叛。”

洛新言依偎在他怀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瞬间褪去了几分血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无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赵君无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微微用力，将她从自己怀中推开一步，目光沉沉地锁住她的眼睛：“今夜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什……什么？”洛新言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无哥哥，你……”

“我不杀你。”赵君无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你好自为之吧。”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冰冷得让她如坠冰窟。

洛新言浑身冰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无哥哥，你都……知道了？”她想解释，想辩解，想抓住他最后的衣角。

但赵君无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不再看她瞬间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转身，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如同他来时一样突兀。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洛新言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身影。

翌日，梁府。

凉笙刚刚梳洗完毕，千梦诀便领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小姑娘约莫二十来岁，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裳，梳着双丫髻，小脸清秀，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安和好奇。

“姑娘，聚散楼那边……送了个小姑娘过来，说是……银货两讫了。”千梦诀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凉笙认得这小姑娘，是之前赵君无帮她看护在聚散楼的水蚂蚁之毒的人证。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带着点惶恐的小姑娘，心头微微一涩，有些失神。赵君无……他竟真的撤得如此干净利落，仿佛彻底斩断了与她之间所有的联系。

“知道了。”凉笙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空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阿梦，你带她去城南的小院安顿吧，找间干净的屋子，再给她置办些衣物用品。”

“是，姑娘。”千梦诀应下，牵起小姑娘的手，轻声安抚着带她离开了。

凉笙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株开始凋零的秋海棠。赵君无的暗卫撤走了，青霜、寒月、季叔……那些曾经在暗处若隐若现的身影，连同他在第四间客房里短暂居住过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他兑现了他的“银货两讫”，决绝得不留一丝余地。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似乎恢复了平静。赵君亦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梁府，带着各种精巧的礼物和温言软语，试图拉近与凉笙的距离。凉笙态度疏离却不失礼数，保持着未婚妻应有的体面，内心却毫无波澜。

然而，除了赵君亦，还有一个人影频繁地出现在凉笙的视线里——秋寒昭。

凉笙感到一丝怪异。之前的几个月，秋寒昭如同人间蒸发，毫无音讯。自从她被赐婚给赵君亦的消息传出，以及月家案重启之后，他便如同鬼魅般出现了。不是在梁府外的街角阴影里沉默伫立，就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梁府墙头，目光复杂地远远望着她所在的院落。

他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举动，也未曾上前搭话，只是远远地看着，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探究，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不甘？

凉笙起初还保持着警惕，几次之后，见他确实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便也懒得再搭理。她忙着安置皇帝赏赐的田产和黄金，还要暗中筹备火药的研究和防身手枪的改进，心力交瘁。秋寒昭是谁的人？赵君亦的？还是其他势力的？她暂时无暇深究。只要他不来招惹她，她便当他不存在。

半月后，一道惊雷再次震动朝堂！

被关押在天牢，等待进一步审讯的中州刺史冯介和工部侍郎李鸣，竟在重重看守之下，双双自缢身亡！现场留下了两封内容几乎一致的血书，字字泣血，声称自己是被冤枉构陷，不堪受辱，以死明志！

案子瞬间陷入了僵局。这两个关键人物一死，许多指向五皇子和熹贵妃的线索似乎就此中断。朝野哗然，流言四起。有人说是畏罪自杀，有人说是被灭口，众说纷纭。

紧接着，更大的风暴袭来——被秘密关押、同样涉嫌月家旧案和柳家谋逆的柳桑锦，竟在天牢中神秘失踪！如同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接二连三的变故，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天启帝的心口。此刻更是被气得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彻底病倒！整日昏昏沉沉，连早朝都无法主持。太医院院正木海天带着一众太医日夜守候，各种珍贵汤药流水般灌下去，却如石沉大海，收效甚微。天启帝的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沉重，形容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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