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04章 共度上元佳节

凉笙如今“不念先生”的名头在京城文人雅士中已是如雷贯耳。一路行来，竟不断有书生才子或仰慕者认出她，恭敬地行礼问好，更有甚者，将手中制作精巧的花灯赠予她，以表敬意。凉笙皆含笑谢过，让身后的护卫代为拿着。卫若兰看得啧啧称奇，霍年州则护在她身侧，不动声色地隔开过于热情的人群，眼中含着骄傲。

正当他们在一个卖兔子灯的摊子前流连时，一名身着宫中侍卫服色、气度沉稳的男子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凉笙面前，恭敬地拱手行礼：

“梁大人安好，卫大小姐安好，霍将军安好。”

三人皆是一怔。凉笙微微颔首：“不必多礼。阁下是？”

侍卫垂首道：“卑职奉六殿下之命，特来相请。六殿下于一品楼设下私宴，特邀梁大人、卫大小姐、霍将军一同前往，共度上元佳节。”

六殿下赵君亦？凉笙心头警铃微作。她与这位六皇子素无交情，仅有的几次照面也是在公开场合，点头之交而已。更重要的是，整个朝堂都知道她是二皇子赵君无的人，赵君亦此举，意欲何为？拉拢？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霍年州和卫若兰，眼神带着询问。霍年州眉头微蹙，显然也觉得此事蹊跷。卫若兰则眨了眨眼，小声道：“听你的，阿笙。”

霍年州也沉声道：“阿笙决定便是。”

凉笙沉吟片刻。拒绝皇子邀请，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实为不智，恐生事端。且她也想看看，这位素来低调、甚至有些边缘化的六皇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能从中窥见一些朝堂动向。

“有劳带路。”凉笙对侍卫颔首，神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侍卫恭敬侧身：“三位请随卑职来。”

一品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今夜更是被包下了整个三楼。在侍卫的引领下，凉笙三人踏上铺着厚厚绒毯的楼梯，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佳肴的馥郁气息。雅间门口侍立着两名内侍，轻轻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

门开的瞬间，里面谈笑风生的声音略微一滞。雅间内灯火通明，布置奢华。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旁，赫然坐着五位龙章凤姿的皇子！

主位上的是五皇子赵君莫，一身紫金蟒袍，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阴柔，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锐利如鹰。他左侧是三皇子赵君燮，气质较为温和内敛。右侧是七皇子赵君诘，年纪最轻，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跳脱。而坐在赵君莫对面，正端着酒杯、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的，正是日常见到的二皇子赵君无！发出邀请的六皇子赵君亦，则坐在赵君燮的下手位置。

凉笙心头一凛，迅速扫视一圈，将各人神色收入眼底。霍年州和卫若兰也立刻躬身行礼。

“参见五殿下、二殿下、三殿下、六殿下、七殿下。”三人齐声道。

“免礼免礼！”五皇子赵君莫率先开口，笑容满面，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热络，“今日是上元佳节，兄弟几个小聚，图个乐呵，不必拘泥那些虚礼。快快入座！”他目光在凉笙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和玩味。

内侍立刻在席末添置了三个座位。凉笙心思电转，选择了坐在霍年州和卫若兰中间的位置——霍年州在她左侧，卫若兰在她右侧。这样既避免了单独面对任何一位皇子，也能在霍年州身边感到一丝安心。

“梁大人，”赵君莫端起酒杯，遥遥示意，“今日能请到你这位名动京城的‘不念先生’，真是蓬荜生辉啊！本皇子敬你一杯！”

凉笙连忙举杯，姿态恭谨却不卑不亢：“五殿下言重了，下官愧不敢当。能得殿下相邀，是下官的荣幸。”她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动作优雅。

“梁大人过谦了。”坐在凉笙斜对面的七皇子赵君诘笑着接口，他年纪轻，说话也带着几分随意，“您的诗词如今可是洛阳纸贵，连宫里的娘娘们都爱不释手呢。今日有幸能同坐一席，本皇子甚是欢喜。”他目光清澈，倒不似作伪。

凉笙微微欠身：“七殿下谬赞，下官惶恐。”

“梁大人，”六皇子赵君亦此时开口，他面容清秀，气质略显阴郁，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目光灼灼地盯着凉笙，“今日得见，果然风采斐然。不知……梁大人是否有兴趣考虑，不跟二哥了，来六皇子府谋事？”此言一出，席间气氛瞬间凝滞！

赵君无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皮微抬，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扫向赵君亦，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寒意的弧度。

凉笙心头警铃大作！来了！果然是冲着挖墙脚和试探来的！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恭谨的姿态，声音平稳无波：“六殿下折煞下官了。下官才疏学浅，蒙二殿下不弃，略尽绵薄之力已是惶恐，岂敢有非分之想？六殿下英明神武，自有大才辅佐，下官万不敢当此厚爱。”一番话，既明确拒绝了赵君亦的招揽，又抬高了对方，同时点明自己只是“略尽绵薄”，姿态放得极低。

“五弟、六弟、七弟，”一直沉默的三皇子赵君燮适时地开口打圆场，他笑容温和，带着兄长般的包容，“你们就莫要再调侃梁大人了。梁大人是文人雅士，脸皮薄，再这般说下去，怕是连菜都不敢吃了。来，尝尝这道一品楼新出的‘玉带羹’，甚是鲜美。”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化解了尴尬。

“三哥说得是。”赵君莫笑着应和，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目光却转向了霍年州，“霍将军近来也是声名鹊起啊，北境一战，威震敌胆。只是没想到，霍将军竟与梁大人如此相熟？倒是意外之喜。”他话里有话，意在试探霍年州与凉笙的关系，以及霍家是否与二皇子一派走得过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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