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全县第一的消息,在柳树沟带来的震动,不亚于当初“火坑”里长出青菜。张家院里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爷爷和父亲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连带着说话声气都比往日更洪亮几分。母亲和奶奶更是逢人便要提上几句,那份自豪掩都掩不住。
然而,这份荣耀的光芒照进某些角落时,就难免变得有些刺眼,甚至化作了实实在在的“鞭策”。
二叔和二婶,自然是真心为侄女高兴的。念念这孩子打小就灵透,如今有这么出息,他们脸上也有光。可这份高兴,回头瞅瞅自家那两个在泥地里打滚、一听说上学就蔫头耷脑的皮猴子——红兵和红军,那心情就复杂了。
这天下午,念念正在自己屋里整理从镇上带回来的笔记和试卷,就听见隔壁二叔家院子里传来二婶陡然拔高的嗓音,夹杂着竹条子破空的“咻咻”声和男孩子杀猪般的嚎叫与求饶。
“我叫你们跑!我叫你们逃学!河沟里的泥鳅就那么好玩?比书本里的字还金贵?!”
“哎哟!娘!别打了!疼!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敢?这话我听八百遍了!看看你们那作业本,狗爬的字都不如!看看考试那分数,卷子都快画满红叉了!你们还有脸玩?!”
“他爹!你别光站着!把这俩不争气的玩意给我按住!今天不好好收拾一顿,他们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接着是二叔沉闷的呵斥声,竹条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更密集了,哭喊求饶声也愈发凄厉。还夹杂着二婶恨铁不成钢的哭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人家念念,比你们小好几岁,都上初中了!还考了全县第一!给老张家挣了多大的脸面!你们呢?啊?让你们好好念书跟要你们命似的!同样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血脉,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你们就不觉得害臊吗?!”
念念听得心里一紧,放下笔,轻手轻脚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院子里,红兵和红军两个半大小子被二叔一手一个按在长条凳上,二婶手里攥着根细竹条,一边哭骂一边抽,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心疼的。两个小子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不住地讨饶保证。
“我们学!我们好好学!娘,别打了!”
“再逃学我就是狗!我明天就好好写字!”
“我们向念念妹妹学习!考第一!”
“现在知道学了?早干什么去了!”二婶又打了一下,力道却明显轻了,终究是打在了自己心上,她扔掉竹条,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捂着脸呜咽起来,“你们要是有人家念念一半省心,一半上进,我跟你爹就是累死也甘愿啊……”
二叔叹了口气,松开手,给两个儿子使眼色。红兵红军如蒙大赦,赶紧提起裤子,也顾不得疼,蹭到二婶跟前,抽抽噎噎地认错:“娘,我们错了,真错了……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念书,不贪玩了……”
二婶抬起泪眼,看着两个儿子狼狈又可怜的样子,气消了大半,只剩下满心的无奈和焦虑。她指着张家老院的方向:“你们念念妹妹,比你们小,吃的苦不比你们少!人家怎么就能坐得住冷板凳,啃得下硬书本?你们啊……多跟念念学学!看看人家那劲头!”
这场风波,以红兵红军赌咒发誓要“改邪归正”、并接下“每天多写一页大字、多算十道题”的军令状而暂告段落。但念念知道,二叔二婶心里的那根弦,已经被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绷紧了。
果然,晚饭后,二婶就领着两个眼睛还红肿着的儿子过来了。红兵红军蔫头巴脑地跟在后面,看到念念,眼神躲闪,既有挨揍后的羞惭,也有面对这个过于优秀的妹妹时,那种天然的、混合着羡慕与距离感的复杂情绪。
“念念啊,”二婶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恳求,“二婶求你个事。你看你这俩不成器的哥哥,读书实在不开窍。你好歹是中学生了,还是状元,有空的时候……能不能点拨点拨他们?也不用多,就教教他们怎么把字写端正,算术题怎么不走岔路。他俩要是能学到你一点皮毛,二婶就烧高香了!”
念念看了一眼满脸不情愿却又不敢吱声的两个堂哥,点了点头:“二婶,我试试。不过红兵哥红军哥得自己愿意学才行。”
“愿意!他们敢不愿意!”二婶立刻瞪了两个儿子一眼。
红兵红军瘪着嘴,小声嘟囔:“愿意……”
于是,念念的“家庭教师”生涯,又多了两个让她头疼的“学生”。红兵坐不住,写两个字就要扭来扭去,惦记着窗外的鸟叫;红军脑子不算笨,但粗心大意,简单的加减法都能看错符号。念念不得不拿出极大的耐心,连哄带吓,有时还得用“讲个故事”或“猜个谜语”作为认真学习的奖励。
但潜移默化中,变化也在发生。至少,红兵红军放学后在外疯玩的时间明显减少了,作业本上的字迹虽然依旧谈不上好看,但总算能辨认了。偶尔,他们也会好奇地翻翻念念那些写满奇怪符号的中学课本,虽然如同看天书,但眼里会流露出一丝对那个更高知识世界模糊的好奇与敬畏。
二叔二婶看在眼里,稍微松了口气,对念念更是感激。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总不忘给念念留一份。二叔更是时常感慨:“有个好榜样在身边,就是不一样。念念这孩子,带动的不仅是她自己,说不定还能带动咱们这一大家子小辈往上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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