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夜。
黑石集的城墙在月光下像一条匍匐的黑龙,伤痕累累,但依然屹立。城墙上每隔十步就插着一支火把,火光在寒风中摇曳,映着守军疲惫却坚毅的脸。
萧破军父女并肩走在城墙上,身后跟着徐晃和四个义兄姐。每经过一处岗哨,士兵们都会挺直腰杆,低声唤一声“王爷”“郡主”。
“父王你看,”萧青瓷指着城墙外三里处那片新挖的陷坑,“那是徐叔带人挖的,一共三百个,深一丈,底插竹签。北狄骑兵要是冲过来,够他们喝一壶的。”
萧破军点头:“布置得不错。不过北狄人不是傻子,看见陷坑会绕道。”
“所以他们绕道的地方,”萧青瓷指向两侧,“我让萧仁埋了‘惊喜’。”
萧仁立刻挺胸,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郡、郡主说的是,我埋了八十个炸药包,用油布裹着防潮,引信连到城头的机关。只要北狄人踩上去,嘿嘿……”
萧破军看了他一眼:“你感冒了?”
“没、没事!一点小风寒!”萧仁赶紧擦鼻涕。
萧义在旁边偷笑:“二哥昨晚守夜,非说要看星星,结果在城楼睡着了,冻着了。”
“要你管!”萧仁瞪眼。
萧破军摇摇头,对萧礼说:“去军医那里拿点姜汤,给他们都喝一碗。大战在即,别病倒了。”
“是。”萧礼推了推眼镜,“王爷,文书处已经整理完所有军情。北狄主力目前在五十里外的‘野狼原’集结,斥候回报,人数至少五万,包括一万火神教徒。领兵的是北狄新主铁木真的弟弟,察合台。”
“察合台?”萧破军眯眼,“那小子我见过,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但他身边有个军师,叫耶律楚,是个汉人叛徒,狡猾得很。”
萧青瓷问:“父王,落雁峡的埋伏,耶律楚会识破吗?”
“可能会。”萧破军沉吟,“所以我们要给他一个不得不钻的理由。”
他停下脚步,望向北方:“察合台好大喜功,急于立功。如果我们示弱,让他觉得黑石集唾手可得,他就会不顾一切冲过来。到时候,落雁峡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如何示弱?”
萧破军看向女儿:“瓷儿,你敢不敢再冒一次险?”
“父王请说。”
“明日,你带一千骑兵出城,在十里外的‘风雪坡’与北狄先锋交战。许败不许胜,要败得真,败得狼狈,把他们引到黑石集城下。然后‘仓皇’入城,闭门死守。这样一来,察合台必定以为我们山穷水尽,会全力攻城。”
萧青瓷眼睛一亮:“父王是要我演一场戏?”
“对。”萧破军拍拍她肩膀,“但要小心,北狄先锋至少有三千人,领军的可能是火神教护法。你只带一千人,很危险。”
“女儿不怕。”萧青瓷握紧拳头,“只是……一千骑兵从哪里调?薛将军带走了三千,徐叔要守城……”
“用我的亲卫营。”萧破军沉声道,“那一千人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老兵,骑术、箭术都是一流。你带他们去,我放心。”
徐晃急了:“王爷,亲卫营是保护您的……”
“我的女儿比我的命重要。”萧破军打断他,“就这么定了。瓷儿,你现在去挑人,记住,挑那些有家室的——有牵挂的人,演戏更真。”
萧青瓷重重点头,转身下了城墙。
四个义兄姐想跟去,被萧破军叫住:“你们四个,另有任务。”
“请王爷吩咐!”
萧破军从怀中掏出四枚令箭:“萧仁,你带辎重营,在城内多扎草人,穿上军服,立在城墙上充数。萧义,马场所有战马集中到西门,马尾巴绑上树枝,做出随时准备突围的假象。萧礼,文书处拟写‘求援信’,多抄几份,故意让北狄细作截获。萧智,军需处清点粮仓,把空麻袋堆在显眼处,让人以为我们粮草将尽。”
四人领命,各自忙碌去了。
城墙上只剩萧破军和徐晃。
“王爷,”徐晃低声道,“让郡主去诱敌,太危险了。要不末将去?”
“你去,察合台不会信。”萧破军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只有瓷儿去,才能让北狄人觉得我们真的没人了——连八岁的孩子都派上战场了,还能有什么后手?”
徐晃沉默。
“放心,”萧破军拍拍他肩膀,“我已经安排慧净暗中保护。而且……瓷儿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
夜色渐深。
同一时间,京城,景阳宫。
赵琰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一幅北境地图。他已经三天没怎么合眼了,眼睛里布满血丝。福公公端来参汤,心疼道:“殿下,您歇歇吧。北境有镇北王在,不会有事的。”
“王公公,”赵琰指着地图,“你看,黑石集在这里,落雁峡在这里。如果我是北狄统帅,要攻黑石集,一定会提防落雁峡的埋伏。但如果是镇北王用兵……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敌人明知有埋伏,也要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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