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不是战斗结束后的宁静,而是一种被更高层次力量彻底“清理”过后的、连尘埃都仿佛凝固的绝对死寂。青州城南已化为废墟,空气中残留着规则对撞湮灭后的刺鼻“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灵魂不适的“虚无”与“契约”混合的冰冷余韵。
钱很多手中的监测玉简散发着微光,上面那条几乎与背景噪声融为一体的、极其隐秘的规则波动曲线,此刻却如同毒蛇般刺眼。它记录了在“判书”降临、“蚀”之使徒狂暴、凌墨疯狂嫁接规则的整个过程中,第三股力量的存在——它没有参与,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同潜伏在深海之下的巨兽,冷漠地观察着水面上的风暴与挣扎。
“波动特征与之前的‘分流’信号高度相似……”钱很多的声音干涩,“它……它一直就在那里,从默客发现异常开始,或许更早。我们的所有行动,包括种子的激活、与终末庭和‘蚀’的博弈,甚至‘判书’的裁决……都在它的注视之下。”
指挥部残存的角落,众人围坐,气氛比之前面对强敌时更加压抑。这是一种发现被更高维度“观察者”全程监控的后怕与无力感。
“契约继承竞争者……”叶凡擦拭着剑身上的裂痕,声音低沉,“还是……终末庭内部其他派系?或者,是‘蚀’的其他形态?”
“都有可能。”凌墨靠坐在残壁边,脸色苍白如纸,怀里是依旧昏迷但气息逐渐平稳的影儿。他的神格如同一个布满裂痕、内部还在进行着混乱化学反应的水晶球,剧痛一阵阵袭来,但他必须保持思考。“但从默客之前的反应看,终末庭对‘分流’信号也持疑虑态度。如果是内部派系,默客或判书应该有所察觉或提及。更大的可能,是外部的竞争者,或者……某种与这份古老契约相关、但又独立于终末庭体系的‘第三方’。”
他想起了夜影记忆碎片中,终末庭那如同拍卖会般的场景。参与者都是模糊的“影子”。其中任何一个,都可能对这份涉及“永世阴影权柄”和“未来因果线”的契约感兴趣,并试图在契约执行出现变数时介入。
“它的目的呢?”丹阳子调理着内息,忧心忡忡,“如果是竞争者,它为何不趁机出手?无论是抢夺种子,还是对付我们,在刚才那种混乱中都有机会。”
“或许,它在‘评估’。”凌墨缓缓道,混沌色彩在他眼底疲惫地流转,“评估我们的价值,评估终末庭的态度,评估‘蚀’的反应。又或者……它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或者,它的目标不仅仅是种子或我们,而是整个契约未来的走向。静观其变,收集信息,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或摘取果实——这才是高明的猎手或投资者。”
众人心头更沉。一个隐藏在暗处、耐心极佳、目的不明的强大“观察者”,比明面上的敌人更加可怕。
“我们……该怎么办?”苏九儿难得地没有喊饿,只是小口啃着一块高品质的疗伤灵石,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萎靡和对未知的警惕。
“先处理眼前。”凌墨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第一,全力救治伤员,修复青州城基本防御。丹阳子前辈,黑蟒,拜托你们。第二,全面检查并加固对古祭坛那颗‘失效种子’的封存,虽然‘判书’说它已归档,但难保没有残留的隐患或吸引。第三,影儿需要尽快醒来,幽前辈的状态也需要稳定。”
他顿了顿,看向钱很多:“第四,也是最重要的,立刻动用一切手段,分析那‘观察者’残留的波动数据。尝试建立特征模型,并与我们已知的所有势力(守财奴、墟、议会其他派系、甚至‘蚀’的不同表现形态)进行比对。同时,通过我们与典当行的正式渠道,以‘基金资产安全管理’为由,申请查询是否有其他未知势力在近期关注或尝试接触青州区域的记录,哪怕只是暗示。”
“是!”钱很多立刻领命。
“另外,”凌墨补充,“尝试联系【墟】。他消息灵通,或许对‘观察者’有所了解。可以付出一些代价换取情报。”
安排完毕,众人强撑着疲惫和伤痛,各自行动起来。青州城开始了艰难的灾后重建与新一轮的布防。
凌墨将影儿小心地安置在临时清理出的静室中,由幽的残魂继续照看。他自己则寻了一处相对完整的角落,开始检视自身的糟糕状态。
神格内一片狼藉。刚刚构建起来的“混沌资产管理协议”在强行嫁接“反制契约框架”和操作“因果混淆”后,多处条款崩坏,混沌力量与秩序力量的平衡再次被打破,甚至出现了新的、更加危险的“融合”与“变异”趋势。一部分混沌似乎“理解”并“记住”了如何利用契约规则和债务逻辑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变得更加狡猾和难以约束。
而来自“因果锚点-阿尔法”种子灌注的海量关于反制契约、因果操作、夜影权柄的知识,如同未经整理的乱码,充斥在意识中,带来持续的眩晕和刺痛。掌心那点灰败印记在经历了多重规则冲击后,似乎变得更加“顽固”和“深邃”,隐隐与神格内那些关于“蚀”的因果知识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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