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废弃矿洞深处,那颗最为晦暗的“种子”,在完成那一次诡异的规则谐振发送后,彻底沉寂了下去,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的余烬,只留下一个冰冷、空洞的规则外壳,被丹阳子临时加固的阵法牢牢封印。
但它的“遗言”已经发出。
指挥部内气氛凝重。钱很多调出了所有关于那颗种子的监测数据,灵光构成的图谱在空中旋转,显示着刚才那短暂而强烈的规则谐振波动。波动结构极其复杂,加密层级高得吓人,但钱很多团队还是捕捉到了其最表层的频率特征——与影儿带回来的终末庭记忆碎片中的某种基础规则韵律,存在不容忽视的相似性。
“7.3%的吻合度,在规则层面,已经可以认定存在明确关联。”钱很多推了推眼镜,脸色发白,“而且,发送完成后,种子内部结构完全崩解,像是……一次性的‘传讯器’。”
“夜影前辈……”影儿坐在一旁,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紫金色眼眸中情绪复杂,“他到底想做什么?留下知识,又留下这种会暴露我们位置的‘传讯器’?”
幽的残魂在她身边轻轻波动:“或许……夜影大人自己也处于矛盾之中。他留下知识和警告,是希望后来者能走得比他远。但这些‘种子’……可能是在更早时期,在绝望或某种交易中埋下的,连他自己后来都无法完全控制的后手。又或者,这是他与终末庭契约的一部分——定期或条件触发式的‘状态汇报’义务。”
“如果是契约义务,那刚才的信号,岂不是在告诉终末庭:契约关联方(影儿)和契约共鸣者(我)已经出现,并且正在活动?”凌墨眉头紧锁,“这会让‘三百日评估期’充满变数。终末庭可能提前介入,或者……那些潜在的‘契约继承者竞争者’,也可能收到风声。”
这才是最危险的。他们刚刚获得喘息之机,羽翼未丰,任何来自终末庭层面的关注或干扰,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能反向追踪信号的目的地吗?或者至少,分析信号大致内容?”叶凡问。
钱很多摇头:“完全不能。信号加密方式超越了我们现有的解析能力,目的地也指向无法理解的规则坐标。我们只能确定它发出了,并且带着与终末庭相关的‘签名’。”
沉默笼罩房间。首次探索的成功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刺”冲淡了大半。
“事情已经发生,懊恼无益。”凌墨率先打破沉默,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当务之急有两件:第一,立刻对所有已发现的地脉‘种子’进行最高等级隔离和监控,尤其是那些尚未‘激活’或表现异常的。丹阳子前辈,这件事麻烦您和黑蟒全力负责,必要时可以请九儿协助‘品尝’分析,但要绝对小心。”
丹阳子肃然点头。
“第二,”凌墨看向桌上那枚漆黑的“实验记录结晶”和影儿尚未完全消化完的记忆碎片,“我们必须尽快从已获得的情报中,榨取出最大的价值,转化为我们自身的实力和筹码。钱很多,你立刻开始分析实验记录中关于‘权柄剥离’、‘规则模块’、‘影魇’封印坐标等内容,评估其作为‘资产’和‘风险’的双重价值,并入基金筹备框架。同时,结合记忆碎片中关于终末庭交易规则的细节,完善我们对那份古老抵押契约的理解,寻找可能的漏洞或可操作空间。”
“是!”钱很多应道,立刻抱起记录结晶和玉简走向自己的工作台。
“叶凡,九儿,你们抓紧时间恢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影儿,”凌墨看向神情依然有些恍惚的少女,语气放缓,“你和幽前辈一起,专注消化吸收那些记忆碎片,特别是关于‘阴影行走’更进阶的应用,以及契约烙印感知能力的锻炼。我们需要你更快地成长起来。”
分派完任务,众人各自忙碌起来。指挥部再次进入一种高度专注、紧绷如弦的状态。
凌墨回到静室,却没有立刻开始疗伤或推演。他需要先处理一个更迫切的问题——来自【墟】的联络请求,在他返回后不久,就再次通过规则印记传来,这一次,语气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关切”。
他激活了印记,进入加密通讯空间。
【墟】的数据流虚影似乎比上次更加凝实了一些,流动的速度也更快,显示出其“兴趣”的提升。
“凌墨先生,看来你们的第一次探索,收获颇丰,也……惹上了一些额外的麻烦?”【墟】开门见山,显然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晓了种子信号发送的事情——这并不奇怪,以他的位格和情报网络,监控青州附近的规则异常波动轻而易举。
“墟阁下消息灵通。”凌墨不置可否,“探索确有收获,关于夜影权柄剥离实验和终末庭的部分真相。至于麻烦,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很冷静的态度。”【墟】的数据流微微荡漾,“我喜欢和理智的风险承担者合作。那么,对于那份‘终末庭记忆碎片’,以及那颗……有趣的‘种子’,你是否愿意分享部分非核心内容?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一些关于‘种子’性质的推测,以及……关于如何应对可能被‘提前关注’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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