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城到血凤坊的千里长空,被一抹赤金色流光划破。
江宗成踏焰而行,身后龙焰如垂天之翼,却敛去了所有灼人的戾气,只余下温和光晕,将沿途云霞染作金红。他一袭玄色长袍猎猎作响,墨发随风轻扬,神级强者的威压隐而不发,唯有那双深邃眼眸,似能看透千里之外的那抹凤影。
血凤坊深处,薛凤凰正弯腰捡拾掉落的玉简,指尖还残留着一丝震颤。
方才那道神念,轻佻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像一簇火,猝不及防地燎过她沉寂已久的心湖。她本是纵横武道界的女中豪杰,一柄凤翅镏金镋曾让多少枭雄闻风丧胆,就算被江宗成碾压、囚于烈火神龙狱的日子里,也从未有过这般失态。可那句“听说,你好像喜欢我,是吗?”,偏偏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她用铁血与倔强筑起的壁垒。
她直起身,望向窗外。天际边的金红光晕越来越近,空气里渐渐弥漫开熟悉的龙炎气息,炽热中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薛凤凰下意识抬手,理了理鬓边发丝,指尖竟有些微烫。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薛凤凰啊薛凤凰,你曾睥睨天下,何曾为谁这般患得患失过?
“轰——”
一声轻响,赤金色龙焰在血凤坊庭院上空凝聚成一道光门。江宗成的身影,从光门中缓步走出。
他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庭院中那株百年梧桐——那是薛凤凰年少时亲手种下的,如今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梧桐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桌上还温着一壶陈年醉仙酿。
薛凤凰就站在梧桐树下,一身红裙似火,凤眸流转间,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意。她望着江宗成,声音微微发紧,却依旧强撑着往日傲气:“大人驾临血凤坊,怎不提前告知?”
江宗成缓步走向石桌,唇角的弧度淡而撩人:“赴约,何须提前。”
他抬手,指尖一缕龙焰飞出,精准落在石桌酒壶下。淡金色火焰舔舐着壶底,酒香瞬间漫溢开来,醇厚而绵长。薛凤凰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分明记得,自己从未说过今日温了酒。
江宗成已在石凳上坐下,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推到薛凤凰面前,一杯握在自己手中。他抬眸看向她,墨色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也映着漫天龙焰:“怎么?不敢喝?”
薛凤凰咬了咬唇,大步走到石凳前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酒液入喉,却化作一股暖流,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放下酒杯,抬眸直视着江宗成,凤眸里带着一丝倔强,一丝试探:“大人今日来,只是为了取笑我?”
“取笑?”江宗成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龙焰光晕在他指尖流转,“本君的时间,可不会浪费在取笑人身上。”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落在薛凤凰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本君问你,那句话,是真的?”
薛凤凰的心猛地一颤,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她看着石桌上的酒痕,看着杯沿流转的龙焰微光,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偏偏堵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起烈火神龙狱里的日夜,龙焰灼烧神魂的痛楚,想起自己握着断裂的凤翅镏金镋,在绝望里死死挣扎的模样。是江宗成的神念,是那句“凤凰涅盘,尚可塑之”,给了她最后一缕支撑下去的执念。后来她看着自己的镋身生出赤金纹路,看着凤凰虚影与龙焰交相辉映,看着自己触摸到神级门槛的那一刻,心里涌起的,何止是感激。
那份从绝境里滋生的情愫,像在烈火中悄然萌发的新芽,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
见她久久不语,江宗成也不催促。他抬手,指尖龙焰轻轻一弹,一道赤金色的光带便缠上了薛凤凰的手腕。那光带温热柔软,没有半分戾气,反而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包裹住她微凉的肌肤。
“本君从不逼任何人。”江宗成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夜风拂过梧桐叶,“但本君要的,是真心。”
薛凤凰猛地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没有戏谑,没有威压,只有一片清晰可见的认真。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也渐渐泛起红晕,像是被龙焰染上了温度。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眼直视着他,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是。”
一个字落下,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庭院里的风,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
江宗成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极淡,却足以让漫天龙焰都黯然失色。他抬手,轻轻抚上薛凤凰的脸颊,指尖的龙焰暖意,瞬间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很好。”他低声道,“从今往后,本君的龙焰,便是你的依仗。”
薛凤凰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这一生,纵横捭阖,从未依靠过任何人。可此刻,听着他的话,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她竟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依靠,似乎也不错。
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也带着一丝独属于她的锋芒:“大人的龙焰,可不是白借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