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你错了!你是‘人’字,不是‘天’字!快去那边站着!”
“铁牛好厉害!反应好快!”
“下一个!‘日’字蹲,‘日’字蹲,‘日’字蹲完‘月’字蹲!”
孩子们在游戏中,不知不觉地,就把那些平时觉得枯燥乏味的生字,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他们不再是死记硬背,而是在一种紧张又快乐的氛围中,主动地去记忆,去反应。
学习效率,比平时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赵秀才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一幕。
他仔细观察着孩子们,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快乐。
又看着在孩子们中间,像个孩子王一样,带着他们疯,带着他们笑的宁意,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宁意带着孩子们,讲了三个故事,玩了五个游戏。
下课的时候,每个孩子都累得满头大汗,但脸上却都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宁先生,明天你还来给我们上课吗?”
“宁先生,你明天再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我喜欢玩游戏!比背书好玩多了!”
孩子们围着宁意,七嘴八舌地说道,一个个都成了他的小粉丝。
宁意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这个,你们得去问赵先生。赵先生要是同意,我明天就还来。”
所有孩子的目光,瞬间“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角落里的赵秀才身上。
那几十双充满了期盼和渴望的眼睛,像几十颗亮晶晶的星星,看得赵秀才心里一慌。
“先生!让宁先生明天也来吧!”
“是啊先生!我们喜欢听宁先生上课!”
孩子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请愿。
赵秀才看着这群叛变了的学生,又看了看站在孩子们中间,一脸无辜笑容的宁意,一张脸神色变幻。
他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他原本是想让宁意在孩子们面前出丑,让他知难而退。
结果,人家不仅没出丑,反而大获全胜,把自己这个正牌先生的威信,都给比下去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赵秀才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期盼的小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看……看情况吧。”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
赵秀才躲回屋里,一颗心乱得像是被猫抓过的毛线团。
他靠在门后,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们兴奋的议论声。
“宁先生太好玩了!”
“我今天认识了十个字!比昨天一天认的还多!”
“那个乌龟好厉害,我也要像乌龟一样!”
这些话,听在赵秀才的耳朵里,像一根根小针,扎得他心里又酸又涩。
他教了这些孩子这么久,何曾听过他们如此发自内心地夸赞自己?
他一直以为,读书需静心。
可今天,宁意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原来,学习,真的可以是快乐的。
他坐在桌前,拿起一本圣贤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上午课堂上的情景。
宁意那生动的讲述,孩子们那开怀的笑脸,还有那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游戏……
这一切,都比他做的更好。
他都能算是老夫子里面比较离经叛道的了,可宁意的教育理念更让孩子们快乐且能汲取知识。
呜呜呜,我好惨。
孩子们咋就变心这么快捏?
赵秀才黯然神伤中。
……
院子里,宁意安抚好那群意犹未尽的孩子,让他们各自回家吃饭,下午再来。
孩子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强子这才从大门前跑了进来,脸上满是崇拜和激动。
“世子爷!您……您也太厉害了吧!”他看着宁意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神仙。
他今天在外面透过院门缝,把里面的动静看得、听得一清二楚。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家那位连书都懒得翻的世子爷,教起书来,竟然如此的惊为天人!
“基本操作,不值一提。”宁意摆了摆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宁意心里得意,但面上还得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形象。
她看了一眼赵秀才紧闭的房门,知道今天对他的刺激不小,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了。
“走吧,我们也去吃饭。”宁意对强子说。
她没有回府,而是让强子去附近的食肆,随便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一碗馄饨。
她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跟强子一起,简单地解决了午饭。
吃完饭,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宁意闲着没事,便在学堂里溜达了起来。
这个所谓的学堂,其实就是一个破旧的农家院。
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全都是土坯墙,茅草顶。
院子倒是挺大,但除了那十几套桌椅,就再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宁意走进那几间充当教室的屋子看了看。
屋里光线一般,还有这一股潮湿之气。
桌椅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各种划痕和缺口。
她走到一间屋子的角落,看到墙角堆着一摞纸。
她拿起来一看,发现那都是孩子们写过的练习纸。
纸是最劣质的草纸,又黄又糙。而且,每一张纸,都被正反两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显然,为了节省纸张,这些练习纸都是被反复利用的。
宁意又抬起头,看了看屋顶。
茅草的屋顶,已经有多处破损,甚至可以看到几个大小不一的窟窿。
他可以想象,一到下雨天,这屋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之前李东来说,赵秀才有一次考试,就是因为号舍漏雨,才名落孙山的。
没想到,他自己的学堂,也是如此。
宁意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她走出屋子,来到院子的一角。那里有一个简陋的土灶,旁边堆着一些干柴。
一个穿着补丁衣服,年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正蹲在那里,往灶里添柴,烧着一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