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第三次总攻在拂晓时分发起,炮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临河镇的阵地被炮火撕开一道道缺口,泥土混杂着碎石飞溅,战壕边缘的沙袋被轰得粉碎,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地。聂明远趴在战壕里,指挥刀斜插在身边的泥土中,溅起的火星落在军装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师座!日军坦克冲上来了!”通讯兵连滚带爬地跑来,头盔歪斜,脸上满是烟灰,“三营阵地快守不住了!”
聂明远猛地抬头,只见三辆日军坦克正碾过田埂,履带压碎了百姓们刚插下的秧苗,朝着阵地缺口直冲而来。坦克后方,日军步兵密密麻麻地跟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嘶吼着发起冲锋。
“让工兵连上!用炸药包炸掉坦克履带!”聂明远嘶吼着,抓起身边的步枪,“一营跟我去支援三营!守住缺口,谁也不准退!”
话音未落,他已跃出战壕。将士们紧随其后,冒着枪林弹雨冲向三营阵地。日军的子弹呼啸而过,身边不断有将士倒下,有的中枪后仍挣扎着爬起来,用最后的力气将刺刀刺入敌军胸膛;有的抱着炸药包,朝着坦克义无反顾地冲去,一声巨响后,与坦克同归于尽。
聂明远左臂旧伤被震得隐隐作痛,他无暇顾及,挥舞着步枪接连挑翻两名日军士兵。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与硝烟混合在一起,让他的眼神愈发猩红。“弟兄们,守住临河,就是守住平州!身后是万千百姓,退一步便是亡国灭种!”
他的呐喊穿透炮火,传入每一位将士耳中。三营将士本已濒临崩溃,见状纷纷重整旗鼓,与一营将士并肩作战。刺刀碰撞声、爆炸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临河镇的阵地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在日军的猛攻中摇摇欲坠,却始终未被冲垮。
激战至正午,北伐军将士伤亡过半,弹药也所剩无几。聂明远靠在战壕壁上,大口喘着粗气,步枪枪管已被打得发烫。他望着阵前横七竖八的尸体,有日军的,也有自己弟兄的,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
“师座,弹药不多了,弟兄们也快撑不住了!”副师长拄着步枪走来,手臂被弹片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日军还在增兵,我们要不要……后撤十里,再图反击?”
聂明远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临河是平州门户,一旦后撤,日军便可长驱直入,之前的牺牲就都白费了!”他抬头望向远方,心中默念着平州的麦田与百姓,“再坚持一下,友军的援军应该快到了!”
就在此时,日军的进攻突然暂停。聂明远心中一动,探头望去,只见日军阵地上出现了异动,士兵们纷纷后撤,似乎在调整部署。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日军发起最后猛攻的前兆。
“传我命令,所有人抓紧时间补充弹药,救治伤员,加固防线!”聂明远沉声道,“告诉弟兄们,最后的决战来了,就算拼到一兵一卒,也要守住临河!”
将士们立刻行动起来,轻伤的士兵拖着受伤的战友退回战壕深处,重伤的则咬着牙,将仅剩的子弹压入弹匣。阳光透过硝烟,照在将士们布满血污的脸上,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视死如归的决绝。
未过多久,日军的进攻再次发起。这一次,日军集中了所有兵力,朝着阵地缺口发起疯狂冲锋。坦克开路,步兵紧随,炮火如同雨点般落在战壕里,不少将士被埋在碎石之下。
聂明远手持指挥刀,再次跃出战壕。他身先士卒,朝着日军坦克冲去,身后的将士们也纷纷跟上,形成一道人墙。“炸掉它!”聂明远怒吼着,一名工兵连士兵抱着炸药包,借着战友的掩护,冲到坦克下方,拉燃导火索。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坦克履带被炸毁,瘫痪在原地。聂明远趁机挥刀砍杀,将冲上来的日军士兵一一击倒。但日军兵力实在太多,不断有士兵越过战壕,与北伐军将士展开近身厮杀。
聂明远的手臂再次被刺刀划伤,鲜血染红了军装,但他依旧浴血奋战。就在他体力不支,被一名日军士兵的刺刀逼近胸口时,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声。
“是援军!是友军的援军到了!”有将士激动地大喊。
聂明远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北伐军部队正疾驰而来,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日军见状,阵脚大乱,进攻的势头瞬间减弱。
“弟兄们,援军到了!跟我杀出去,把小鬼子赶跑!”聂明远精神一振,指挥刀挥舞得愈发迅猛。
北伐军将士们士气大振,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出战壕,与援军汇合,对日军发起反攻。日军腹背受敌,节节败退,最终丢下大片尸体,仓皇逃离临河镇。
夕阳西下,战火终于平息。临河镇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武器和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聂明远拄着指挥刀,站在战壕顶端,望着日军溃逃的方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副师长连忙上前扶住他:“师座,你受伤了,快下去休息!”
聂明远摆了摆手,目光望向平州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临河守住了,平州安全了,弟兄们的牺牲没有白费。只是这乱世之中,和平依旧遥远,下一场战斗或许很快就会来临。
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麦秸平安结,那是紫薇亲手编织的,在战火中依旧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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