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腾讯滨海大厦,深夜十一点。
“云记忆”项目组的会议室烟雾缭绕——不是香烟,是程序员们焦虑时狂嚼的口香糖和电子烟混合出的奇怪气味。墙上的白板写满了复杂的架构图和流程图,最中央用红笔圈出一个词:伦理审查。
项目经理林峰盯着屏幕上的邮件,脸色越来越难看。
邮件来自公司高层,只有一句话:
“项目暂停,等待法务部和伦理委员会联合审查。所有测试数据封存,不得外泄。”
“妈的。”林峰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都这时候了,搞什么伦理审查?我们不是在救人吗?”
旁边的产品经理小雅苦笑:“林总,问题就出在‘救人’上。上周那个测试案例——植物人王先生,我们把他车祸前的记忆上传到云端,用AI模拟他的思维模式,让他‘醒来’和家人视频通话了三分钟。家属很感动,但媒体曝光后,网上炸了。”
她调出微博热搜页面:
#腾讯用AI制造亡魂替身#
#数字鬼魂算不算人#
#云记忆项目是否侵犯死者权益#
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
“这是亵渎!人死了就该安息,搞什么数字替身?”
“但我支持啊,我奶奶老年痴呆,很多事都忘了。如果能把她健康的记忆存下来,等她糊涂的时候放给她看,也许能想起我……”
“楼上,那还是你奶奶吗?还是只是个有她记忆的AI?”
“细思极恐,如果记忆可以上传、下载、修改,那‘我’还是‘我’吗?”
林峰揉了揉太阳穴:“法务部怎么说?”
“说我们可能涉及‘数字人格权’的法律空白。”小雅翻着文件,“还有‘死者记忆所有权’——记忆属于死者本人,还是属于家属?如果是植物人,记忆上传需要本人同意,但本人无法表达意愿,怎么办?”
“还有更麻烦的。”技术总监老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我们昨天收到了TSHE的律师函。”
“什么?”林峰站起来。
“TSHE主张,他们拥有‘灵能记忆提取与存储’的核心专利,我们的云记忆项目使用了他们的技术。”老陈把报告递过来,“他们要求我们要么停止项目,要么支付专利授权费——每年五亿。”
林峰快速扫过报告,冷笑:“又是TSHE。他们就是想控制所有灵能相关技术。”
“不止。”老陈压低声音,“我私下查了,TSHE投资的‘永生科技’也在做类似的项目,但他们不是救人,是……贩卖记忆。”
“贩卖?”
“对。”老陈调出一个暗网页面,“‘记忆黑市’,明码标价:一段快乐的童年记忆,五十万。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一百万。濒死体验,五百万。买主大多是富豪,想体验自己没经历过的人生,或者……用别人的记忆来‘完善’自己的人格。”
页面上的商品描述让人不寒而栗:
“商品编号:M-1145
记忆类型:登山家登顶珠峰的完整经历
时长:72小时
价格:300万
特别说明:包含缺氧、冻伤、濒死感等真实生理反应,沉浸式体验,如亲临其境。”
“商品编号:M-2089
记忆类型:天才数学家破解世纪难题的思维过程
时长:15分钟
价格:500万
特别说明:购买者可获得‘灵光一现’的思维快感,但无法真正理解数学原理。”
林峰看得后背发凉:“这已经不是技术问题,是犯罪。”
“但法律管不了。”老陈叹气,“记忆算财产吗?算人格吗?算生命的一部分吗?现有的法律体系根本没有定义。”
会议室陷入沉默。
窗外的深圳夜景璀璨如星河,但在这间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深层的寒意。
技术跑得太快了。
快到伦理、法律、甚至人性都跟不上了。
“林总,有客人。”秘书敲门进来,“说是阴阳办事处的,叫琉璃。”
林峰一愣:“让她进来。”
几分钟后,琉璃走进会议室。她没穿道袍,而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干练,但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林总,抱歉深夜打扰。”琉璃开门见山,“关于云记忆项目,我们需要谈谈。”
“你们也反对?”林峰问。
“不。”琉璃摇头,“恰恰相反,我们需要你们的技术。但前提是……必须安全,必须可控,必须符合伦理。”
她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拟定的‘灵能数据安全与伦理准则’草案。核心原则有三个:第一,记忆上传必须基于完全自愿和知情同意;第二,记忆数据的所有权永远属于本人,即使死后,家属也只有有限访问权;第三,严禁记忆交易、篡改、或用于非治疗目的。”
林峰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条款很详细,很严格,甚至有些苛刻。
但……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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