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信封在我掌心微微发烫。
河风吹过废弃码头,带来浓重的淤泥腥气。远处城市灯火通明,而我们所站的这片区域像是被世界遗忘了,只剩河水拍打腐朽木桩的单调声响。
“老板?”苏晓轻唤一声,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我收起信封,转身看向事务所的众人。张不器正蹲在河边,试图从水里捞起什么东西;艾琳和琉璃站在稍远处,低声交换着意见;颂帕则掏出手机,对着河面和码头疯狂拍照。
“先回去。”我说。
回程的车里异常安静。每个人都在消化今晚的所见所闻——水鬼的环保抗议、摆渡人的突然出现、还有那封来自神秘企业的信件。
直到车子驶进市区,琉璃才开口:“那个摆渡人,我在家族的记载里见过类似描述。它应该隶属于某个古老的‘摆渡人协会’,保持中立,只按契约行事。”
“但它今晚明显偏袒了对方。”艾琳指出,“或者说,偏袒了雇佣它的那一方。”
张不器从后座探过身:“所以这家‘跨国灵魂收割企业’到底什么来头?能请动摆渡人当信使,还能搞定水鬼联盟的抗议?”
没人能回答。
车子在事务所楼下停稳。虽然离开不到三小时,但看到这栋老楼时,我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直到推开大门。
一楼大厅里,灯火通明。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梳着油头的年轻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我们那张破旧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他身边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不,不是人,是某种高等级的尸傀,眼眶里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
而最让我瞳孔收缩的是,沙发前的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摞东西:
十捆百元大钞。
目测每捆十万,十捆就是一百万现金。
旁边还有一个小木盒,盒盖开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金条。
“晚上好,陈先生。”白西装男人放下茶杯,起身,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金,单名一个‘豪’字。奉公司之命,特来给您送点‘见面礼’。”
他伸手示意茶几上的财物:“这一百万现金,还有五十两金条,是公司为您准备的‘安家费’。毕竟,像您这样的人才,不该为房租水电这种琐事烦恼。”
我盯着他,没碰那些钱:“金先生是吧?你们公司的行事风格,还真是……直接。”
金豪笑容不变:“陈先生说笑了。这年头,办事效率最重要。我们公司最讲究‘诚意’,所以先送诚意,再谈合作。”
“如果我不想合作呢?”
“那也没关系。”金豪从怀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滑动几下,屏幕转向我,“这是公司为您准备的第二套方案。”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是我父亲。
照片是在他工作的工厂门口拍的,他穿着工装,推着自行车,正准备下班。拍摄时间显示是今天下午五点四十七分。
“令尊今年五十六岁,在第三机械厂干了三十四年,还有四年退休。”金豪的声音依然温和,但每个字都透着寒意,“他腰椎不好,有高血压,每天要吃三种药。哦对了,您母亲当年失踪后,他一直没有再婚,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很不容易。”
我握紧了拳头。
“您别误会。”金豪收起平板,“我们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事实。人生无常,尤其是您父亲这个年纪,这个身体状况,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他顿了顿,从西装内袋又掏出一张支票,放在现金旁边:“这是一百万的医疗预存支票,指定医院是我们公司旗下的‘长生医疗中心’。只要您点头,令尊马上可以享受最顶级的健康管理和医疗保障。”
软硬兼施。
先砸钱,再拿家人安危暗示。
这手段,太熟练了。
“如果我收下这些钱,需要做什么?”我问。
“很简单。”金豪眼睛亮了,“三天后的会面,您准时出席,和我们老板好好谈谈。至于谈成什么样,那是后话。这些钱,只是为了让您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心平气和地谈。”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了。这些东西,您先收着。三天后,城市之光大厦,下午三点。”
他带着两个尸傀保镖离开了。
留下我们和那一茶几的钱财。
张不器走到茶几前,拿起一捆钞票掂了掂:“真钱。不是幻术。”
“金条也是真的。”琉璃检查后确认。
苏晓飘到窗边,确认金豪的车驶远,才回头:“老板,他们连伯父的情况都摸清了。”
我坐到沙发上,看着那堆钱。
一百万现金,五十两黄金,再加一张一百万的医疗支票。
对于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阴阳事务所来说,这是天文数字。够付十年房租,够给所有鬼员工升级装备,够让我父亲安享晚年。
代价呢?
只是去“谈一谈”。
“老板,你不能去。”苏晓斩钉截铁,“这是陷阱。他们连摆渡人都能调动,连水鬼联盟都能控制,手段深不可测。你去赴约,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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