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层水波般荡漾、符文隐现的光幕时,陈老只觉得身子一轻,像是穿过了一层凉丝丝的蛛网,眼前骤然一亮,耳边山林的风声鸟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充满草木清香的寂静。他踉跄一步,扶住旁边湿滑的岩壁才站稳,心脏砰砰直跳,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一处隐藏在深山腹地的幽谷,与外界云雾山的潮湿朦胧截然不同。天空像是被一层柔和的青光笼罩,不见日月,却光线充足。谷地不大,方圆不过数亩,四周是陡峭的、爬满了厚厚青苔的岩壁,形成一个天然的穹顶。谷中气温宜人,灵气充沛,呼吸一口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脚下是柔软的、带着露水的草地,零星点缀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小花。
最显眼的,是谷地中央靠岩壁的一侧,有一个看似天然形成、却又带着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石洞入口,洞口被几丛茂盛的紫藤萝遮掩了大半,显得幽深而神秘。洞口前方,有一小片用粗糙的石块简单围起来的园圃,里面的植物大多已经枯萎发黄,显得破败不堪,只有最角落里几株叶片呈银白色、形态奇特的草药,还顽强地存着一丝绿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这就是……洞天福地?”陈老声音发颤,激动得老脸通红,他这辈子都没感受过如此浓郁的灵气,只觉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年轻时读过的那些祖上杂记中关于“灵山福地”的描写,此刻都有了真实的感受。“祖上记载是真的!是真的啊!”
糖糖可不管什么福地不福地,她一进来就被那些会发光的小花吸引了,蹲在地上伸手就去摘:“哇!会亮的星星花!我要摘回去给妈妈看!”结果她的手刚碰到花瓣,那花的光芒就黯淡下去,迅速枯萎了。糖糖吓了一跳,瘪瘪嘴:“怎么这么小气,一碰就坏。”
小雅则静静地站着,深深呼吸着这里充满生机的空气,她能感觉到这里的草木之气虽然浓郁,却带着一种漫长的孤寂和衰败感,尤其是那片药圃,传来阵阵微弱的“渴求”与“悲伤”。她怀里的老雀梅桩也轻轻震动,似乎在与这片土地共鸣。
林枫的目光扫过整个山谷,最后落在那片药圃和洞府入口上。这里确实是一处微型的洞天福地,但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能遗迹,更像是一位古代修士清修的小型洞府,而且已经被遗弃了漫长的岁月,禁制残破,灵脉也有枯竭的迹象。
就在这时,洞府入口那丛茂盛的紫藤萝后面,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绒毛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一个约莫巴掌大小、毛茸茸、圆滚滚的白色小东西,怯生生地从叶片后面探出“头”来。它没有明显的五官,整个身体就像一团极其蓬松、干净的蒲公英种子聚合体,顶端有两颗像是黑芝麻粒一样的小点,正闪烁着害怕和好奇的光芒。它似乎没有脚,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微微颤抖着。
“呀!好可爱的白毛球!”糖糖眼睛瞬间亮了,把星星花忘到了脑后,蹑手蹑脚地就想扑过去抓住它。
那小白球吓得浑身绒毛都炸了起来,嗖地一下缩回藤萝后面,只留下几丝细小的白色绒毛在空中缓缓飘落。
“糖糖,别吓它。”小雅轻声阻止,她从那小白球身上感受到的不是危险,而是一种深深的孤独、害怕和一丝微弱的守护意念。她慢慢走上前,在离藤萝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变得柔和。她运转长春诀,一丝精纯而温和的木灵生气,如同春日最暖的阳光,缓缓向藤萝后面弥漫过去。
那小白球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充满善意的生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挪了出来。它靠近小雅,绕着她飞了两圈,身上的颤抖渐渐平息,那两颗小黑点好奇地“打量”着小雅。小雅伸出手指,没有去碰它,只是让指尖的生机更加浓郁。小白球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地、试探性地落在了小雅的指尖上,绒毛触感柔软得像云朵。
“它喜欢小雅!”糖糖羡慕地看着,但这次没再莽撞,只是眼巴巴地望着。
陈老也看得啧啧称奇:“这……这莫非是祖上说的,灵气孕育出的‘精怪’?真是开了眼界了!”
林枫微微颔首:“灵气汇聚,岁月滋养,草木土石皆可生灵。此物应是依附此洞府而生,灵智初开,心思纯净。”
小雅感受到指尖那小精灵传来的依赖和一丝模糊的意念,它似乎在守护着这片地方,很孤单,也很担心那片药圃。小雅轻轻对它说:“别怕,我们不会破坏这里的。”她站起身,走向那片枯萎的药圃。
那小精灵似乎听懂了,从小雅指尖飞起,在她身边盘旋,像是在引路。小雅蹲在药圃边,看着那些枯萎的灵药,心中涌起一股怜惜。她将手轻轻按在干裂的土壤上,精纯的长春诀灵力如同甘泉,缓缓渗入地下。同时,她将从青萝婆婆那里学来的滋养法门融入其中,不只是灌输生机,更是引导地底残存的微弱灵脉,去滋润这些灵药的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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