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翠绿光门的瞬间,并非想象中的空间撕裂感,反而像是沉入了一片温暖、充满生机的泉水。眼前被无边无际的、柔和而明亮的绿色光晕充斥,耳边响起一阵如同亿万片树叶在风中低语的沙沙声,鼻腔里涌入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了千百种花香、草木清甜和雨后泥土芬芳的复杂气息,沁人心脾。
短暂的失重感过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糖糖第一个踉跄着站稳,迫不及待地睁开因为强光而紧闭的双眼,然后,她的小嘴张成了完美的圆形,发出一声拖长了调的惊叹:“哇——哦——!!!”
就连一向沉静的小雅,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小手捂住嘴,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林枫站在她们身前,衣袂在轻柔的灵风中微微拂动,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陌生的天地。
这里,是一个绿色的世界,却绝非单调。参天古木如同撑天的巨柱,树冠在高空交织成无边无际的碧绿穹顶,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被过滤成一道道柔和的光柱,洒下斑驳陆离的金色光斑。这些古木的树干并非静止,表皮上流淌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脉络光泽。粗壮的藤蔓如同天然的虹桥和阶梯,从一棵树蜿蜒到另一棵树,有些藤蔓上甚至还盛开着散发莹莹光芒的奇花异草,为这绿色的国度点缀着繁星般的色彩。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雾气,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浑身舒泰。脚下是厚厚的、柔软如毯的苔藓,踩上去悄无声息,苔藓间生长着各种会发光的蘑菇和晶莹剔透的小草。
然而,最令人震撼的,并非这如梦似幻的景色,而是这片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声音”。
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回荡在心湖深处、意识层面的“语言”。
小雅的感觉最为清晰。她仿佛瞬间坠入了一个由无数温和意识构成的海洋。她“听”到身边那株最古老的、需要十人合抱的巨树,正发出低沉、缓慢、如同智者沉吟般的意念波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守护的宁静:“…新来的小家伙们…气息很干净…嗯…没有恶意…”
她“听”到头顶一朵垂落的、散发着月白光晕的兰花,正用纤细欢快的“声音”唱着无字的歌谣,表达着沐浴光柱的喜悦。她甚至能“听”到脚下那片厚厚的苔藓,正发出细微、绵密、如同集体呢喃般的满足感,享受着湿润与阴凉。
一花一草,一木一苔,仿佛都拥有着简单的意识和情绪,它们并非在“说话”,而是在自然地散发着自己的存在状态,彼此交织成一张庞大、和谐而充满生机的精神网络。这里,是一个真正“生灵有语”的国度。
小雅不仅不觉得嘈杂,反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亲切,仿佛游子归乡。她胸前的叶露玉佩温润异常,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着和谐的共鸣。她甚至能模糊地分辨出哪些植物好奇,哪些植物友善,哪些只是沉睡着。
与妹妹的如鱼得水相比,糖糖的感受就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了。
“哎呀!”糖糖用力捂住两只耳朵,小脑袋晃来晃去,小脸皱成一团,“吵死啦吵死啦!脑袋里好像有一万只小鸟在开会!还有打呼噜的!唱歌的!聊天的!舅舅!它们干嘛在我脑子里说话呀!快让它们停下!”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个菜市场,各种简单的、杂乱的意念一股脑地涌进来,虽然不包含恶意,但那种无时无刻的“背景音”让她这个喜欢热闹的孩子都觉得头大如斗。她不得不努力集中精神,像关门一样,试图把这些“杂音”屏蔽在外,效果时好时坏。
林枫看着两个反应迥异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青墟界,木灵主宰之界,万物有灵,以心传心。小雅身负精纯木灵根,又得叶露玉佩认可,与此地规则天然契合。而糖糖天性活泼,精神力外放且缺乏过滤,在此地便如赤身置身于信息洪流中。
“静心,凝神。”林枫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抚平了糖糖意识中的躁动,“此界生灵,意念自然发散,非是有意扰你。将其视作风声、水声,不迎不拒,自可安宁。”
糖糖苦着脸,尝试着按照舅舅说的,不再拼命抵抗,而是放松下来。果然,那些纷乱的意念虽然还在,但不再像刚才那样尖锐刺人,渐渐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虽然还是觉得有点闹腾,但至少能忍受了。
就在这时,一群栖息在不远处一片巨大如玉盘般的花朵中的生灵,被他们的到来所吸引,翩然飞了过来。
那是数十只巴掌大小、形态优美的光蝶。它们的翅膀并非实体,而是由纯净柔和的光晕凝聚而成,色彩斑斓,如同流动的极光。它们飞舞时,洒下点点莹光,翅膀扇动的频率变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光弧,这些光弧组合成清晰的精神意念,传递着好奇与友善的问候:
“欢迎…纯净的木之灵…欢迎…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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