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由双心阵激发的光门,经历短暂的失重与流光溢彩的穿梭感后,三人脚踏实地,周遭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万象启蒙园的童趣园林,也非幻巧迷宫的光怪陆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广阔、充满生活气息与创造活力的巨大空间。这里仿佛是由无数个超大型的手工作坊打通连接而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穹顶高远,由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石镶嵌而成,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丝毫不觉刺眼。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而和谐的气味:有金属被煅烧后的灼热气息,有新鲜木料刨花的清香,有各种灵草灵植混合的异香,有丝线织物特有的温润味道,甚至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勾人食欲的香甜气息……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清脆的敲打声、织机有节奏的哐当声、细微的切割声、液体沸腾的咕嘟声、还有不知名工具运转时低沉的嗡鸣,构成了一曲繁忙而有序的创造交响乐。
这就是万法通识塔的第三层——百艺工坊。
整个工坊被无形的界限大致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放眼望去,左边一片区域烈焰熊熊,数十座造型各异的炉灶排列整齐,有的炉火纯青,有的金光闪耀,旁边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属锭、奇石、灵木,那是“炼器坊”。不少虚拟的匠人虚影正在炉前忙碌,或捶打,或刻画,或淬火,动作流畅,宛如真人。
紧邻炼器坊的,是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架设着一排排造型精巧的木制织机,梭子如穿花蝴蝶般自行飞舞,将五彩斑斓、泛着灵光的丝线编织成各种带有细微符文波动的布料,这里是“织造间”。
右边远处,则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灵植嫁接园”,各种见所未见的灵植幼苗在特制的灵土中生长,有些虚拟的园丁虚影正小心翼翼地将不同植物的枝芽进行嫁接,嫁接处灵光流转,显现出奇妙的共生状态。
更远处,似乎还有香气传来的“灵膳厨房”,摆放着巨大刻刀与原石的“雕琢坊”,甚至还有水汽氤氲、似在淬炼药液的“炼丹静室”一角隐约可见。每个区域都配备了相应基础材料和工具,工作台旁往往悬浮着一枚枚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玉简,显然是记载相关技艺基础的法门。
“哇——!”糖糖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像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兴奋得原地蹦跳起来,“好多好多工具!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这里是超级大的手工教室吗?比幼儿园的手工角厉害一万倍!”
她的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左右转动,视线最先就被那火光闪烁、叮当作响的炼器坊牢牢吸住了。那些烧得通红的金属,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石边角料,那些看起来威力不小的锤子凿子,简直是她梦想中的完美玩具!“我要去那边!我要打一把世界上最亮的宝剑!还要做一个会飞的发卡!”她尖叫着,不等林枫发话,就像颗出膛的小炮弹般冲向炼器坊,生怕去晚了宝贝都被抢光了。
小雅则安静地站在原地,清澈的眼眸缓缓扫过这庞大的工坊,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思索的光芒。她对那些叮叮当当的金属敲打兴趣不大,反而被织造间里那些如同拥有生命般自行飞舞的彩线、以及灵植嫁接园里那些奇妙的植物共生景象深深吸引。
她轻轻走到一台空置的织机旁,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上面一束泛着淡蓝色月华的丝线,丝线传来一阵微凉的、柔顺的触感。她想象着,如果能用这样的丝线,织出一块带着宁静安神效果的小手帕,或者一条能随着心情变颜色的发带,该多有意思。她又望向远处的嫁接园,看到一株开着星点小花的藤蔓被嫁接到一棵散发着清香的果树上,接口处流光溢彩,充满了生命的奇妙。她觉得,能理解和引导植物的生长,让它们变得更好,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舅舅,”小雅仰头看向林枫,细声问,“这里的东西,我们可以学着做吗?”
林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充满创造力的空间,淡然道:“百艺工坊,重动手,考耐心,验巧思。玉简内有入门法门,可自行择一而习。量力而行,循序渐进。”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炼器坊那边传来糖糖大呼小叫的声音:“哎呀!这个锤子好重!咦?这块红色的石头摸起来好烫!哈哈!这个模具有个小兔子形状!我要做个兔子剑!”
只见糖糖已经套上了一件明显过大的、闪着金属光泽的虚拟小围裙,正费劲地抱起一把比她胳膊还粗的小锤子,对着工作台上的一块软金属胚子胡乱敲打,叮叮当当毫无章法,溅起几点火星,吓得她缩了缩脖子,但马上又更加兴奋起来。
小雅见状,抿嘴笑了笑,走到织造间的一台空织机前,踮起脚尖,取下了悬浮在旁边的一枚玉简。她将玉简贴在额头,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是基础纺线、辨识灵丝属性、以及最简单纹样编织的法门。她放下玉简,看着面前复杂的织机,并没有像糖糖那样立刻动手,而是先静静地观察旁边虚拟匠人织布的动作,小手指下意识地在空中轻轻比划着经纬交错轨迹。
林枫随意地走在工坊中,目光掠过那些蕴含着不同大道至简的技艺。炼器坊的炉火中蕴含着火候与材料融合的奥秘,织造间的飞梭暗合规律与创造的平衡,灵植嫁接则体现着生命力量的引导与共生……这百艺工坊,看似传授技艺,实则无处不在地磨砺着心性与对法则的理解。
糖糖的“万象编织道”与小雅的“自然蕴灵道”,在此地似乎都能找到新的延伸与实践。一个将想象力付诸具象的创造,一个将生命感悟融入实际的培育。
糖糖那边已经彻底玩开了,她放弃了重锤,找了些亮晶晶的边角料和一根细长的银针,试图把她那“兔子剑”的概念改为“兔子项链”,结果把材料弯得歪七扭八,还差点扎到手,大呼小叫中却充满了欢乐。小雅则已经安静地坐下,尝试着将一缕最简单的白色灵丝引上织机,动作虽然生涩,却异常专注认真。
林枫的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这百艺工坊的热闹,才刚刚开始。看来,接下来的塔内时光,会充满叮当作响的“破坏”与细密绵长的“编织”了。不知这两个小家伙,能在这动手的乐趣中,鼓捣出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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