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会古老卷轴中关于“万法通识塔”的记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其掀起的波澜并未立刻显现,却悄然改变了这个家庭日常生活的重心。小雅愈发沉静,常常对着一本书或窗外的流云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叶露玉佩,仿佛在与之进行无声的交流。糖糖则依旧咋咋呼呼,但她的“特训”在一次次泡泡大战和幻糖失败中,竟也歪歪扭扭地前进了一小步——至少她现在能同时维持住三四个泡泡在空中做简单的绕圈运动而不立刻相撞了,虽然轨迹依旧如同喝醉了酒的蜜蜂。
林枫的生活看似如常,接送孩子,打理花草,但每当夜深人静,他常常独自立于阳台,仰望星空。他的目光并非散漫无焦点,而是如同最精密的观测仪器,追索着星辰轨迹的微妙变化,同时,他分出一缕神识,时刻感应着小雅胸前那枚玉佩与周天星斗之间产生的、极其隐晦的共鸣涟漪。
周长老带来的信息,印证了他的部分推测,但“万法通识塔”游走万界的特性,意味着其“入口”并非固定,需要根据信物与当前时空节点的契合度来推算。这枚叶露玉佩,既是钥匙,也是罗盘。
数个夜晚的推演,无数星轨轨迹在林枫识海中交织、计算、排除。终于,在一个月华如水的深夜,当北斗七星中的天枢与玉衡连线,与玉佩中流转的一丝微弱灵机达成某种玄妙共振的刹那,林枫眼中精光一闪。
他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灵力流转,勾勒出一幅微缩的临江市三维能量流向图。图中,代表城市信息流转、知识汇聚的“文脉”光带,如同江河归海,最终都隐隐指向城市中心偏东的一个区域。而在那个区域的地下深处,一个原本沉寂的能量节点,正与玉佩散发出的波动,产生着一种近乎同步的、低沉而浩瀚的共鸣。
那个节点的位置……林枫的目光落在地图对应的现实坐标上,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化为了然。
那里,并非什么荒山古刹,也不是什么隐秘洞天,而是临江市最大的、落成不过数年的地标性建筑之一——临江市图书馆新馆。
周末的清晨,阳光明媚。林枫对林薇说带孩子们去图书馆看书,林薇不疑有他,还笑着叮嘱糖糖不许在阅览室大声喧哗。糖糖一听要去图书馆,小脸立刻皱成了包子,在她有限的人生经验里,图书馆等于好多好多看不完的字和必须保持安静的无聊地方。但听说舅舅和小雅都去,她只好勉为其难地跟上,一路嘟囔着“字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游乐园”。
临江市图书馆新馆矗立在市中心公园旁,建筑造型极具现代感,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流线型的屋顶如同翻开的书页,气势恢宏。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厅,人来人往,却异常安静,只有脚步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纸张、油墨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是典型的现代公共文化空间的气息。
糖糖一进门就被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不断变幻着数据和书籍封面图案的电子显示屏吸引了一秒钟,但很快就被那一排排高耸入云、密密麻麻摆满书籍的书架给震慑住了,她吐了吐舌头,小声对林枫说:“舅舅,这里的书比幼儿园的故事书多一万倍!不,一亿倍!那个塔……不会就藏在哪个书架后面吧?那我们找到头发白也找不到呀!”
小雅则安静地被舅舅牵着手,一进入图书馆,她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不同。她胸前的叶露玉佩,隔着衣服传来一阵阵轻微却持续的温热感,仿佛一颗小心脏在轻轻跳动。更奇特的是,她不需要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一种浩瀚的、如同海洋般深广的共鸣,从脚底深处传来。那共鸣里,夹杂着无数细碎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低语、吟唱、争论和书写声,是无数知识、思想、故事汇聚成的庞大信息流发出的“背景音”。这声音并不嘈杂,反而有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秩序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林枫没有理会糖糖的抱怨,他看似随意地带着两个孩子穿过人流,乘坐电梯下行,来到了位于地下二层的“古籍文献阅览区”和“特种藏品库”附近。这里比楼上更加安静,光线也调暗了一些,空气中多了几分陈年纸张和樟木的味道。
糖糖好奇地东张西望,觉得这里有点像探险电影里的秘密基地入口。小雅则感觉胸前的玉佩跳动得更加明显了,那股来自地底的浩瀚共鸣也越发清晰,仿佛源头就在脚下不远处。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脚下深处,有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结构”正在缓缓运转,散发出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吸力,与她的玉佩遥相呼应。
林枫在一排存放着地方志和线装古籍的巨大书架前停下脚步,这里已经是读者区域的尽头,再往前就是非开放区域的工作人员通道和库房重地,有“读者止步”的标识。他的目光看似扫过书架上的标签,神识却已穿透层层地面和建筑结构,向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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