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会周长老的拜访,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漾开几圈涟漪后,这个家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林枫依旧打理着他的花草,接送孩子,沉浸在都市的烟火气里。那份《残脉分布简图》被他随手收好,目前并无特意探寻的打算。对于他而言,修复乃至重塑此界道基是一个宏大而漫长的命题,急不得,更强求不得,顺其自然便是最好的方式。
然而,家里的两个小丫头,尤其是糖糖,却似乎总能给平静的生活找出点新乐子。这几天,糖糖对舅舅那些厚厚的、画着奇怪图案和写着晦涩文字的“杂书”产生了空前兴趣。她当然看不懂,但她会被里面偶尔出现的、线条古朴的炉鼎插图,或者是类似“丹”“药”“丸”这样的字眼吸引。
“舅舅舅舅!”周末上午,糖糖抱着一本比她脸还大的线装书,吭哧吭哧跑到阳台,拽着林枫的衣角,小手指着书页上一尊三足丹炉的图案,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圆圆的大肚子锅是做什么的呀?是煮好吃的吗?就像外婆用的砂锅!”
林枫放下喷壶,接过那本他闲来无事翻看的、记载着此界一些基础修真杂学的笔记,瞥了一眼那丹炉图,淡然道:“此乃丹炉,非是煮饭之锅。用以炼制丹药。”
“丹药?”糖糖的小脑袋歪了歪,这个词对她来说既陌生又充满诱惑,“是像糖果一样甜甜的,吃了会让人开心的东西吗?”
林枫失笑,耐心解释:“丹药种类繁多,功效各异。有疗伤续命者,有助益修行者,亦有解毒辟谷者。其味……未必皆甜。”
但“糖果”这个词显然已经点燃了糖糖的想象力。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已经把“丹药”和“神奇的好吃糖果”划上了等号。她立刻抱住林枫的腿,开始软磨硬泡:“舅舅!糖糖想学!糖糖想学做这种神奇的糖果!你教教我嘛!糖糖保证听话,保证不捣乱!”
正在客厅安静画画的小雅也抬起头,好奇地望过来。她虽然不像姐姐那么跳脱,但对舅舅要教的新奇事物也抱有期待。
林枫看着糖糖满是渴望的小脸,又看看小雅那双安静却同样闪着微光的眼睛,略一沉吟。教导真正的炼丹术为时过早,但借此机会让她们接触一些最基础的药性调和理念,锻炼一下心性,倒也并非不可。至于安全问题,有他在旁看护,自然万无一失。
“炼丹之初,在于识药性,明火候,晓调和。”林枫牵着糖糖的手,走向厨房,“今日,便从最基础的‘药性调和’开始。”
一听舅舅答应了,糖糖欢呼一声,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小雅也放下画笔,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想看看舅舅要怎么用厨房里的东西“炼丹”。
林枫打开冰箱和储物柜,取出了几样寻常食材:几颗饱满的红枣、一小把干桂圆、一块老姜,还有冰糖。他将这些物品一一摆在料理台上。
“红枣,性温,补中益气;桂圆,性平,补血安神;生姜,性辛温,散寒发汗;冰糖,性平,润肺和中。”林枫指尖轻轻点过每样东西,声音平和,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万物皆有其性,如同人有不同性格。调和之道,在于使其相辅相成,而非彼此冲突。”
糖糖听得半懂不懂,但“补中益气”“甜甜的”这些词她还是捕捉到了,更加确信这就是在做一种高级糖果。她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问:“舅舅,那我们快开始煮吧!”
林枫取出一口小奶锅,接了适量的水,让糖糖将洗净的红枣、剥好的桂圆肉、拍松的姜块和几颗冰糖放进去。“今日,你便是这丹炉的主宰。火候便是关键。武火急沸,文火慢炖,如同与人交谈,有时需急切,有时需耐心。”
他让糖糖站上小凳子,亲自指导她打开燃气灶,将火苗调到最小。“保持此火势,令其微沸即可。心要静,眼要观,感受锅中气息的变化。”
糖糖一开始还觉得新奇,小心翼翼地盯着那蓝色的小火苗。可没过五分钟,她的耐心就开始告罄。看着锅里水只是微微冒泡,她觉得这“糖果”煮得也太慢了。她偷偷伸出手,想将火开大一点。
“火候,过犹不及。”林枫的声音适时响起,并未严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糖糖吐了吐舌头,缩回手,但小眼神还是滴溜溜乱转。她看着料理台上还有妈妈早上没用完的几颗枸杞,觉得红红的很好看,趁林枫转身指导小雅辨认食材药性的工夫,悄悄抓了一把扔进锅里。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颜色不够丰富,看到台子上有半个柠檬,也挤了些汁水进去。最后,她甚至把自己珍藏的一小包跳跳糖也撕开倒了进去,美其名曰“增加活力”!
于是,一锅原本应该清甜温和的汤水,在糖糖富有“创意”的发挥下,渐渐变得颜色深沉古怪,散发出的气味也从最初的甜香,变成了一种混合着姜辣、枣甜、柠檬酸,甚至还有一丝跳跳糖诡异刺激感的、难以形容的复杂味道。厨房里烟雾缭绕,气味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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