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轩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泥浆。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爆炸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黑暗和远处永不停歇的炮火微光。
那种精神层面的撕裂感还残留在意识里,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防空洞到底有什么用?”
奔跑的间隙,陆明轩喘着粗气问道。
“只是为了躲开这种精神炸弹?”
“不止。”
晴的声音在前方传来。
“这个层级的核心污染源就是炮击之灵。每一次轰炸都是一次精神侵蚀。防空洞是这个层级里为数不多的安全区,它的墙体结构能隔绝大部分精神污染。”
她加重了语气。
“最重要的是能延缓我们身上的同化。而且,超自然现象调查联盟(m.E.G.)的早期记录显示,有些防空洞里还留有他们早期探索时建立的临时补给点。”
补给点这三个字让陆明轩的心跳快了几分。
食物,水,弹药,甚至……能处理晴和李瑶手臂上那诡异纹路的药物。
“那东西还能逆转?”
“不知道。”
晴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但有延缓的血清。只要能找到,我们就能争取更多时间。”
话音刚落,跑在最前面的李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战壕的墙壁摔去。
“小心!”
陆明轩下意识喊道。
李瑶反应极快,伸手扶向墙壁稳住身形。
但她的手掌正好按在了一个嵌在泥土里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戴着军用头盔的头颅,半张脸埋在泥里,露出的部分没有五官,一片空白。
它本该是无数镶嵌在墙里的尸骨之一。
可就在李瑶的手掌触碰到它的瞬间,那颗头颅猛地转了过来。
空白的脸正对着她。
下一秒,一只握着刺刀的枯瘦手臂从泥墙里闪电般刺出,直取李瑶的咽喉!
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李瑶的身体因为惊骇而僵住了一瞬。
“滚开!”
陆明轩的怒吼和枪声同时响起。
他一步跨过去,猛地将李瑶拽向自己身后,手中的电浆手枪喷射出一道幽蓝的能量束。
轰!
能量团精准地命中了那个无面士兵的头颅,高温瞬间将其汽化,连带着周围的泥土都烧成了焦黑色。
那只刺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掉回墙壁的破洞里。
“你没事吧?”
陆明轩扶住李瑶,紧张地问。
李瑶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满是惊魂未定。
“我……我以为那只是尸体……”
“别出声!”
晴突然举起了手中的激光步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枪声会引来别的东西!”
她的话仿佛一个诅咒。
前方的战壕拐角处,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缓缓浮现。
它周身缠绕着淡淡的硝烟,没有实体,一双眼睛的位置却亮着两点猩红的光。
战壕幽灵。
陆明轩的心沉了下去。
还不止一个。
在他们身后,另一个幽灵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该死!”
晴低骂一声。
“别看它们的眼睛!快走!”
几人立刻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但那些幽灵的移动速度极快,无声无息地漂浮着,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
一股莫名的寒意开始笼罩众人。
陆明轩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耳边甚至响起了耳鸣声。
他身边的李瑶情况更糟。
“队长……张伟……是你们吗?”
李瑶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神涣散,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喃喃自语。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些死去的队友。
“李瑶!清醒点!”
晴冲她大吼,试图唤醒她。
就在这时,一个无面士兵突然从侧面的一个掩体后冲出,举起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精神恍惚的李瑶。
“趴下!”
陆明轩大吼着扑了过去,将李瑶重重地撞倒在地。
砰!
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对面的泥墙上,溅起一片泥浆。
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他们被包围了。
“这边!交叉口!”
晴果断地朝着一个方向开火,激光束瞬间洞穿了一个无面士兵的胸口。
她拉起还在发愣的李瑶,向着一处战壕的交叉口退去。
陆明轩和悠悠紧随其后,他不断用电浆手枪点射那些围上来的无面士兵。
然而,战壕幽灵的干扰越来越强。
陆明轩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前妻许婷的幻影,她哭着问他为什么要去死。
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啊!”
一声痛呼从旁边传来。
是李瑶。
混乱中,她的手臂被一颗流弹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那片铁锈纹路在接触到新鲜血液后,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深邃。
“掩护我!我快没子弹了!”
晴的声音带着焦急,她正在更换激光步枪的能量匣。
一个无面士兵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闪着寒光的刺刀狠狠捅向她的腹部。
距离太近了!
开枪已经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陆明轩松开电浆手枪,任其挂在战术背心上。
右手从腰部一翻,一把通体散发着纯白光芒的短刀出现在他手中。
【光刀】!
没有丝毫犹豫,陆明轩向前踏步,身体压低,手中的光刀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
嗤——
一声切割热蜡的轻微声响。
那个无面士兵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的上半身从腰部整齐地滑落,切口平滑,散发着焦糊的气味。
晴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更换弹匣的动作都停顿了。
“别发呆!走!”
陆明轩一把拉起她,吼道。
“子弹不多了!”
李瑶也从剧痛和幻觉中挣脱出来,捂着流血的手臂跟着他们朝前狂奔。
身后的敌人穷追不舍,枪声和幽灵的低语交织在一起,催促着他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就在陆明轩感觉肺部都要炸开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看前面!”
陆明轩抬起头,用尽全力向前望去。
在战壕拐弯的尽头,一处明显由混凝土加固过的入口嵌入在泥土墙壁中。
入口上方,一个早已褪色的m.E.G.徽章在远处炮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防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