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星空港,今夜戒备森严,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北风军团的精锐士兵取代了日常的港口守卫,冰冷的枪械与肃杀的气息无声地宣告着不寻常。得到消息的军政高层、皇室成员以及嗅觉敏锐的媒体,早已等候在指定的接引区域,翘首以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与不安,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位传闻中命悬一线的元帅,究竟能否活着回到帝都。
当那艘带着明显战斗痕迹、引擎声音都显得有些疲惫的突击舰缓缓泊入专用港位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舱门开启的瞬间,凛冽的寒气与淡淡的硝烟味率先涌出。
首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秦戬。他一身笔挺的墨蓝色上将军服,肩章冰冷,面色沉静,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眸扫过全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一丝未散的戾气。他步伐稳健,丝毫看不出连日征战与守护的疲惫,只有紧抿的薄唇泄露着他内心的紧绷。
而当他侧身,小心翼翼地半扶半抱着那个身影出现在舱门口时,现场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是凌煊。
他并未穿着元帅礼服,只着一身简单的墨色常服,身形比离去时更加清瘦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唇色浅淡,眉眼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倦意,仿佛随时会阖上。他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倚在秦戬身上,步伐虚浮,需要秦戬强有力的手臂支撑才能勉强站立。
脆弱,易碎。这是所有人第一时间涌入脑海的印象。与昔日那个叱咤风云、光芒万丈的帝国战神判若两人。
然而,当一些感知敏锐的Alpha试图释放信息素去试探时,却惊骇地发现,在那极致的虚弱之下,仿佛蛰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海。一丝微弱、却纯粹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气息,如同最锋利的刀锋,无声地切割开所有试探,带着一种睥睨众生般的漠然与警告。
那不是属于Omega的柔顺,也不是寻常Alpha的霸道,那是一种……近乎非人的、纯粹的“力量”质感。
凌煊微微抬起眼睫,那双黑眸如同被冰雪洗过,清冷,锐利,带着洞穿一切的平静,缓缓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他的目光在触及皇室区域,与站在皇帝身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关切与忧虑的皇储亚历山大短暂交汇时,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亚历山大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凌煊元帅,”皇帝奥古斯都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听闻你在外遭遇意外,身体受损,朕心甚忧。如今平安归来,实乃帝国之幸。”
凌煊在秦戬的搀扶下,微微躬身,动作缓慢却依旧带着属于元帅的仪度:“劳陛下挂心,臣……幸不辱命。”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港口。
幸不辱命?辱了什么命?众人心中疑窦丛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皇室内侍官神色慌张地挤到皇储亚历山大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亚历山大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虽然极力维持镇定,但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没能逃过秦戬和凌煊的眼睛。
几乎同时,秦戬的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林恩简短汇报:“目标已控制,证据链初步完整,‘礼物’已送达议会和军部最高监察委员会。”
网,收紧了。
凌煊仿佛耗尽了力气,轻轻合上眼,将头偏向秦戬的肩膀,在外人看来,这只是虚弱不堪的表现。
秦戬会意,揽紧了他,对皇帝沉声道:“陛下,元帅身体极度虚弱,需要立刻接受治疗,请容臣先行告退。”
皇帝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们一眼,缓缓点头:“准。务必让凌煊好生休养。”
秦戬不再多言,半抱着凌煊,在一队北风亲卫的严密护卫下,穿过人群,向着等候的悬浮车走去。无视身后那些探究、猜忌、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就在他们即将登上悬浮车的刹那,凌煊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挣扎着回过头,目光越过重重人群,再次精准地落在了皇储亚历山大的脸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平静,而是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铺天盖地的杀意与嘲讽!
那一眼,仿佛穿透了所有的伪装与面具,直刺灵魂深处!
亚历山大被那眼神钉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温文尔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凌煊没有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收回目光,任由秦戬将他扶进车内。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压抑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殷红的血点溅落在秦戬深色的军服上,触目惊心。
“撑住!”秦戬立刻将他搂进怀里,用手帕擦拭他唇角的血迹,声音紧绷。
凌煊靠在他胸前,急促地喘息着,脸上却露出一抹极致虚弱却又极致冰冷的笑,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棋子……该清了……”
悬浮车启动,迅速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而留在港口的所有人,尤其是皇储亚历山大,都仿佛被那最后一眼的杀意冻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们意识到,归来的,或许不是一个需要怜悯的病弱元帅。
而是一把,淬炼于地狱之火,饮血而归,即将在王座前,掀起滔天血浪的复仇之刃。
帝国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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