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煊的苏醒如同在紧绷的弦上注入了一丝稳定的力量。尽管身体依旧虚弱,需要依靠营养液和精神力稳定剂维持,但他清醒的意志本身,就是最有效的强心剂。
他没有浪费时间沉湎于身体的剧变,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秦戬同步所有清洗行动的进展和缴获的情报。
医疗室临时加装了保密光屏,凌煊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指尖虚悬在光屏上方,快速浏览着林恩整理汇总的报告。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浅淡,但那双黑眸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数据的表象,直抵核心。
“十七个外围据点,三个抵抗击毙……效率不错。”凌煊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分析,“缴获的数据多为次级实验记录和通讯中转日志,核心内容应该早已转移或被销毁。”
他的指尖在几处关键信息上停顿。
“资金流向虽然经过多层伪装,但最终指向的这几个海外账户……与三年前议会通过的那项‘边境星域开发特别基金’有关联。”凌煊抬眼看向秦戬,“我记得,当时这项基金的推动者之一,就是亚历山大皇储。”
秦戬眼神一凛。“他想用帝国的钱,来资助针对帝国元帅的改造计划?”
“或者,是挪用、洗钱,为他私人的‘花园’项目提供资金。”凌煊淡淡道,“无论是哪种,都是重罪。但这证据还不够直接,他完全可以推给下属。”
“奥托在废弃研究所发现的地下通道呢?”
“通道另一端连接着一条废弃的民用货运线路,出口在第三卫星城的垃圾处理厂附近,线索断了。”秦戬摇头,“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直接指向皇储的生物信息或物品。”
凌煊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光屏上划动,将那枚玫瑰徽章的影像放大。精致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徽章……‘钥匙’……‘果实’……”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与眼前的线索试图拼接。
忽然,他手指一顿,点在徽章中心那若隐若现的、类似锁孔结构的微小凹陷上。
“秦戬,还记得我们找到的那个金属箱吗?除了掌纹锁,箱体内部,靠近铰链的位置,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的、不起眼的凹槽?”
秦戬皱眉回忆了一下,立刻调出当时扫描的箱体结构图。果然,在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发现了一个与徽章中心凹陷形状完全吻合的微型结构!
“这不是装饰……”凌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是另一把‘钥匙’。或者说,是验证‘钥匙’真伪的‘锁’。”
他看向秦戬,思路愈发清晰:“他们如此急切地想找回或确认‘旧花盆里的土’(原始数据和样本),不仅仅是为了毁灭证据,很可能也因为……只有结合‘土’和真正的‘钥匙’,才能完全启动或者获取某个更深层的东西。而那个东西,才是他们真正忌惮的,也是我们反击的关键!”
秦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认为,皇储手里可能也没有完整的‘钥匙’,或者,他无法单独使用?所以他才会如此焦急地试探你,一方面想确认‘果实’状态,另一方面,也可能想从你这里找到‘钥匙’的线索?”
“很有可能。”凌煊颔首,“德里克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疯子,他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包括他的合作者。他一定会留下后手。那个金属箱的掌纹锁和隐藏的徽章锁,就是证明。”
这样一来,皇储一系列看似矛盾的行为就有了解释——既想控制凌煊,又想毁掉他;既觊觎“果实”,又似乎无法完全掌控。
“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要保护‘果实’,还要找到那把真正的‘钥匙’。”秦戬总结道,眼神锐利,“或者,让皇储相信,‘钥匙’就在我们手中。”
引蛇出洞,变成了请君入瓮。而诱饵,变得更加诱人,也更加危险。
“我的身体,就是最好的‘钥匙’展示。”凌煊平静地说。他微微抬起手,尝试调动体内那丝新生的力量。一缕极其微弱、却纯粹冰冷的Alpha气息,如同游丝般在他指尖缠绕,虽然转瞬即逝,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他们不是想知道我变成了什么吗?”凌煊收起力量,脸色因这细微的调动又白了几分,但眼神却愈发慑人,“那就让他们看清楚。”
秦戬看着他强撑的模样,心脏微微抽紧,但他知道这是最快、最有效的策略。“议会即将召开季度质询。皇储派系的人,很可能会在那时发难,以慈善晚宴遇袭和你的身体状况为由,提出质疑。”
“那就让他们问。”凌煊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我会亲自出席。”
他要站在帝国权力的中心,站在所有质疑和窥探的目光下,告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刀已重铸,锋芒依旧。
而执刀之人,回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凌煊在秦戬和艾琳医官的严密看护下,全力进行恢复性训练。他不再抗拒那新生的力量,而是尝试以更精细的方式去引导和适应它。过程依旧伴随着痛苦和风险,但每一次成功的掌控,都让他对这具蜕变后的身体多一分了解,也多一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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