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香槟塔轰然倒塌的巨响过后,是片刻极致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过来,带着惊愕、看戏、鄙夷,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晶莹的玻璃碎片和昂贵的酒液在地毯上蔓延开来,洇湿出一片狼藉的深色痕迹。
他(零)站在那片狼藉中央,纯白的礼服被酒液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而狼狈的轮廓。碎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背和脚踝,渗出细小的血珠,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微微喘息着,脸色苍白得透明,黑眸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剧烈情绪震荡和生理性的眩晕。
雷克斯·凯尔的脸色从铁青变为涨红,最后彻底黑沉如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收藏品”闹出如此大的笑话,这简直是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废物!连站都站不稳!”雷克斯再也压不住怒火,一步上前,完全忘了场合,抬手就狠狠朝“零”的脸扇去!
这一巴掌带着Alpha的盛怒,若是打实了,足以让虚弱的他倒下。
许多在场的Omega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期的巴掌声并未响起。
雷克斯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稳稳抓住!
抓住他手腕的,是不知道何时竟已迅速穿过人群、来到近前的秦戬上将!
秦戬的身形比雷克斯更高大挺拔,此刻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握着雷克斯的手腕,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却蕴含着骇人的压力,让周围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凯尔少爷,”秦戬的声音低沉冷冽,听不出情绪,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庭广众,动手有失风度。”
雷克斯手腕被攥得生疼,感觉骨头都快碎了,他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量恐怖得惊人。他脸上红白交错,又惊又怒:“秦、秦戬上将?这是我的人!他不懂规矩闯了祸,我教训他是天经地义!”
“哦?”秦戬的目光甚至没有看雷克斯,而是落在他身后那个浑身湿透、摇摇欲坠的身影上,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一切伪装,看清内核,“我看他像是身体不适。”
这时,宴会主人赫伯特伯爵也赶紧走了过来打圆场:“哎呀哎呀,意外,都是意外!凯尔少爷息怒,秦戬上将说得对,这位小朋友看起来确实脸色不好,怕是吓坏了。来人!快带这位……呃,零少爷去后面整理一下!赶紧把这里收拾了!”
赫伯特伯爵可不想一场好好的宴会被搞砸,更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仆人们立刻上前,战战兢兢地想要搀扶“零”。
“零”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仆人的手,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困惑和痛苦,胶着在秦戬脸上。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头会这么痛?
那些碎片到底是什么?
秦戬也看着他,四目再次相对。这一次,秦戬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无法作伪的剧烈痛苦、茫然,以及一种……深埋的、连主人都可能未曾察觉的坚韧。
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处偶尔闪过的微光。
秦戬松开了握着雷克斯的手,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赫伯特伯爵说得对,带他去休息吧。”
雷克斯揉着发痛的手腕,敢怒不敢言,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零”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安分点。
“零”被仆人们半请半扶地带离了宴会大厅。离开时,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秦戬已经转过身,正与赫伯特伯爵低声交谈着什么,侧脸冷硬如石刻,仿佛刚才的出手干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被带到一个安静的休息室。仆人送来了干净的毛巾和衣物,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沾着酒液和血迹的手。被玻璃划破的伤口传来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脏那沉闷的抽痛和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混乱。
秦戬……
这个名字反复撞击着记忆的壁垒。
外面宴会的声音隐约传来,更衬得休息室里寂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雷克斯·凯尔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脸上之前的伪装的和善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阴鸷和暴怒。显然,在秦戬和赫伯特伯爵那里吃的瘪,他全都算到了“零”的头上。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雷克斯几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湿漉漉的衣领,几乎将他从沙发上提起来,“老子带你来是让你长脸的!不是让你来丢人现眼的!还敢给我惹到秦戬头上?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浓烈的、充满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因为愤怒而失控地压迫过来。
“零”被扼得呼吸困难,脸色由白转青,但他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雷克斯,里面没有了之前的茫然,反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嘲讽。
又是这样。
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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