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的到来,如同暖风吹过冰封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宴会厅内几乎凝固的气氛。
众人如同找到主心骨,纷纷躬身行礼,掩饰着各自脸上的惊惶未定。二皇子莱纳斯更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人群后方,再也不敢露头。
奥古斯都皇帝仿佛对刚才剑拔弩张的冲突毫无所觉,脸上依旧挂着温和雍容的笑容,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微微垂首的凌煊身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凌煊,看你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哪里不适?是否需要传御医?”
凌煊抬起眼,脸上已恢复了那种带着淡淡疲惫的平静,微微躬身:“谢陛下关怀,臣无碍。只是方才与二皇子殿下探讨了一些……关于帝**威的话题,殿下或许有些激动了。”
他轻描淡写,将一场近乎羞辱的冲突归结为“探讨”和“激动”,既全了皇室的颜面,又点明了事由,不着痕迹地告了一状。
皇帝的目光几不可查地瞥了一眼人群中脸色惨白的二儿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失望,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他笑了笑,语气宽容:“年轻人,血气方刚,言语无状也是常有之事。凌煊你大人大量,不必与他计较。”
一句话,轻轻揭过。
随即,皇帝走向主位,宣布晚宴开始。
悠扬的宫廷乐声响起,精美的菜肴如流水般呈上。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而“和谐”,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人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只是那笑容底下,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投向凌煊座位的目光,也彻底收敛了轻视,只剩下深深的忌惮。
这位元帅,哪怕看似虚弱,也绝非善茬。一言不合,便是雷霆之威。
凌煊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用着餐点,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仿佛置身事外。只有偶尔与皇帝或几位重臣短暂交谈时,才会露出浅淡而礼貌的笑容。
他在等。
等那条被惊动的蛇,下一步的动作。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军部后勤副部长霍华德中将,端着酒杯,脸上堆着略显僵硬的笑容,走了过来。他先是向皇帝和凌煊敬了酒,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欢迎词,然后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对凌煊说道:
“元帅阁下安然归来,实乃帝国之幸,军部之幸。想必不久后便能重掌‘炎煌’军团,再展雄风。只是……如今三年过去,军部事务繁杂,‘炎煌’军团也已有代理指挥官,各项后勤补给、人员调度皆已形成定例。骤然变更,恐生混乱,于边境防务不利啊。”
他叹了口气,一副全心全意为帝国考量的模样:“依下官愚见,元帅身体初愈,记忆未复,不如先安心静养一段时日,熟悉一下当前局势。军部定会为您保留元帅一切待遇和尊荣。待您完全康复,再行交接,岂不更加稳妥?”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处处为凌煊和帝国着想,实则包藏祸心!目的就是要以“稳妥”为名,拖延凌煊重回军权的脚步,甚至想将他高高挂起,彻底架空!
不少依附于霍华德派系的官员也纷纷附和,表示担忧。
皇帝端着酒杯,沉吟不语,似乎也在权衡。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凌煊身上,看他如何应对这看似善意、实则刁难的“建议”。
凌煊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
他抬起眼,看向霍华德,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霍华德中将……考虑得果然‘周到’。”
他特意在“周到”二字上微微停顿,让霍华德的心跳漏了一拍。
“的确,三年时光,物是人非。”凌煊语气平和,仿佛真心认同,“贸然接手,确有可能生出纰漏,辜负陛下厚望,也愧对前线将士。”
霍华德眼中刚闪过一丝得色,却听凌煊继续道:
“所以,本帅以为,不如这样。”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竖起耳朵的权贵,声音清晰而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炎煌’军团的日常军务,可暂由现任代理指挥官继续负责,维持稳定。但——”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霍华德瞬间僵住的脸上:“——所有涉及军团级以上的人员调动、超过A级标准的物资补给申请、以及所有对外军事行动指令,必须由本帅亲自审核签署,方可生效。”
“同时,”凌煊不等霍华德反驳,继续淡淡道,“鉴于本帅对现今军部流程‘生疏’,需组建一个临时办公室,抽调军部、议会及皇室相关部门的精干人员联合办公,协助本帅尽快熟悉情况,也好让霍华德中将这样的‘老臣’放心。”
“至于本帅的身体,”他微微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不劳中将挂心。艾琳医官的报告想必陛下和军部都已看过,静养与否,她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倒是军部近三年来的后勤账目、装备汰换记录,本帅倒是很感兴趣,正好借此‘静养’之机,好好翻阅学习一番,以免将来……出了什么‘纰漏’,都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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