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应急广播里那扭曲电子音的回响,以及窗外“猎颅者”沉重步伐带来的、越来越近的金属震颤。八名陆战队员背靠背围成防御圈,枪口对着各个入口,呼吸粗重,汗水与血水混合着从额角滑落。陈锋挡在凌煊身前,高频震荡刃发出低沉的嗡鸣,刃口已因连续劈砍而微微发红。
凌煊的目光掠过窗外的暗红魂火,掠过室内狼藉的控制台和角落里的尸体,最终落回自己手中的冰蓝长刀上。刀身的光芒因他力量的虚弱而略显黯淡,但那股源自冰裔的、冰冷而纯净的共鸣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他能“听”到刀身在低语,仿佛在催促,又仿佛在安慰。
绝境。是的,这是绝境。外部有秦戬舰队可能正在面对的更大危机,内部有源源不绝的议会地面部队,而他自己,力量所剩无几,精神几近枯竭。
冰裔“火种”传承的知识碎片在意识深处翻腾,大多是理论、感悟、宏大而遥远的对抗“侵蚀”的图景。此刻,在这狭窄、黑暗、充满死亡气息的哨站通道里,那些知识显得如此……不切实际。
但他必须找到一条路。
不是为他自己,是为了身后这些忠诚的士兵,为了外面正在苦战的秦戬,也为了刚刚融入他体内的、那份沉重而悲壮的文明遗志。
“核心机房在走廊尽头右转,再向下两层。”凌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广播里的杂音,“那里的防御最严密,也是逻辑炸弹物理接口所在地。清除它,就能恢复哨站部分功能,干扰阵列也可能重启。”
“怎么过去?”陈锋头也不回,死死盯着控制室唯一完好的入口,那里已经能看到“猎颅者”高大狰狞的轮廓。
“我来制造混乱。”凌煊深吸一口气,将仅存的力量不再用于维持身体,而是全部灌注向意识海深处那点湛蓝星火,同时,引动了冰裔残兵内最后一丝活跃的古老意志。“陈锋,我动手的瞬间,你带人从左侧通风管道走,那是维护通道,应该能绕开机房正面的防御。我解决掉门口这几个,就去和你们汇合。”
“不行!您一个人……”
“这是命令!”凌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的力量特性,更适合制造范围性的干扰,不适合在狭窄空间里掩护突围。你们先走,把路探清,我随后就到。这是效率最高的方案。”
陈锋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知道凌煊说得有道理,但他无法接受让元帅独自断后。然而,军人的天职和眼下绝境的压力,让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凌煊不再多言,闭上了眼睛。他将全部心神沉浸入那点湛蓝星火。这一次,不再试图引动宏大的能量,也不再追求精妙的“规则干涉”。他回忆着冰裔对抗“侵蚀”的根本——那是一种对“秩序”与“和谐”的极致追求与维护。而议会的力量,无论是“潜行者”还是“猎颅者”,其本质都带着混乱、掠夺与“虚能”的冰冷无序。
他要做的,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共振。
以自身那微弱的、融合了“调和”特性与冰裔本源的精神为弦,以这片被议会力量“污染”的空间为共鸣箱,去弹奏一首最简短、最激烈、最纯粹的……“秩序”的颤音!
他调动起所有残余的精神力,不再约束,不再塑形,只是将其纯粹地、以一种冰裔传承中描述的、特定频率的“净化脉冲”模式,猛地向四周爆发开去!
嗡——!
没有声音,但控制室内所有人都感到大脑一阵剧烈的、仿佛被无形重锤敲击的震荡!空气似乎扭曲了一瞬,应急灯的光芒诡异地拉长、变形!那些正在涌入的“猎颅者”眼眶中的暗红魂火骤然明灭不定,其金属骨骼覆盖下的灵能核心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僵硬!甚至连墙壁中蠢蠢欲动的“潜行者”触手,都仿佛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去!
这脉冲不分敌我,陈锋等人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但他们早有准备,强忍着不适。
“就是现在!走!”凌煊低喝一声,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身体摇摇欲坠,但他强行站定,冰蓝长刀横于身前。
陈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楚,但他没再犹豫,一挥手:“跟我来!”八名队员如同离弦之箭,撞开左侧早已松动的通风口栅栏,迅速钻了进去。
几乎在陈锋小队消失在通风口的瞬间,门口的“猎颅者”从短暂的干扰中恢复,暗红魂火重新燃起,更加暴怒!它们抬起手中那如同骨骼与能量结合而成的怪异枪械,暗紫色的能量在枪口汇聚!
凌煊知道,自己挡不住下一轮齐射。他的精神力已经彻底透支,意识海中一片空荡荡的刺痛,连星火都几乎要熄灭。身体的力量也所剩无几。
但,还不够。
他看向窗外,看向哨站外那片黑暗的虚空。秦戬他们……还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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