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者”大厅达成的微妙平衡,如同在暴风雨中心撑起的一把脆弱的伞。凌煊和秦戬被安排在学院贵宾区一套设施齐全但监控严密的套间内,活动范围确实被限制在指定区域。弗拉基米尔元帅指派的一队由资深教官和精英学员混编的“协助警卫”,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在通道口,姿态礼貌,眼神却锐利如扫描仪。
表面上,一切按协议进行。舰队获得补给,技术人员在允许的范围内检修舰船;凌煊则在学院安排的、位于地下三百米深处的“极限环境模拟实验室”中,与几位对能量物理学和异常战场环境有研究的老教授进行着“学术交流”。他谨慎地演示和解释了冰焰之力对能量结构的“冷却”与“疏导”特性,避开了其更具破坏性和涉及“生命本质”的层面,着重强调其在防御和稳定系统方面的潜在应用价值。教授们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学术上的狂热,记录了大量数据,并提供了几种理论模型,帮助凌煊更好地理解自身力量与常规能量体系的互动关系。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罗恩上校带领的情报小组,在学院内部网络的边缘谨慎活动。他们发现,尽管弗拉基米尔元帅本人似乎保持了中立,但学院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部分与查尔斯议长派系有学术合作或利益往来的教授、行政人员,以及一些出身贵族、家族与查尔斯关系密切的学员,对凌煊一行的到来表现出明显的警惕甚至敌意。一些关于“危险实验体”、“叛乱分子玷污圣地”的流言,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传播。
更令人不安的是,霍克准将从第三舰队本部及外围侦察网持续发来的情报显示:查尔斯和皇太子并未因凌煊舰队进入“长弓星系”而放松施压。相反,近卫兵团向“长弓星系”邻近星域增派了巡逻舰队,议会加快了针对凌煊和秦戬的“叛国罪”司法程序(尽管在弗拉基米尔的地盘上他们无法直接抓人),而帝都内部的舆论管控和消息封锁达到了新的高度,关于皇帝病情的任何非官方消息都被迅速扑灭。
“他们在拖时间,也在制造压力。”秦戬在套间的加密通讯频道中分析,“一方面,用外部军事存在和司法程序威慑我们,孤立我们;另一方面,在学院内部制造不信任氛围,试图动摇弗拉基米尔的中立立场,或者迫使我们做出过激反应,给他们动手的借口。”
凌煊站在观测窗前,望着外面学院太空城井然有序却暗藏机锋的景象,指尖一缕冰焰无声地缠绕、消散。“弗拉基米尔是老派的军人,重视荣誉、规则和帝国的整体稳定。他不会轻易被流言左右,但压力持续增大,他的中立能维持多久,是个问题。而且……”
他转过身,眼中带着一丝冷意:“查尔斯不会只满足于外部施压和内部挑拨。他一定还有后手,针对我们,或者……针对学院本身。”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当天傍晚,一条经过多重加密、来源指向帝都某个隐秘抵抗节点的紧急情报,被罗恩上校冒着风险接收并破译出来。
情报内容极其简短,却令人毛骨悚然:
“‘金蝉’计划启动。目标:制造‘意外’,摧毁或严重破坏‘长弓星系’关键基础设施(疑似指向学院主能源核心或生态循环中枢)。执行者:已潜伏。时机:待定,可能与外部施压同步。目的:嫁祸‘凌-秦’势力,为武力清剿学院区域提供‘正当理由’,同时断绝尔等补给与庇护。”
“金蝉脱壳,借刀杀人!”秦戬一拳砸在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好毒辣的计策!他们想在这里制造一场‘恐怖袭击’,然后栽赃给我们!一旦学院主要设施受损,尤其是危及学员安全,弗拉基米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保持中立!届时近卫兵团以‘平叛’和‘救援’名义强行介入,我们和学院都将陷入绝境!”
凌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万载寒冰。查尔斯这是要逼他们上绝路,同时将皇家星舰学院这块硬骨头也一并敲碎!
“必须立刻通知弗拉基米尔元帅!”罗恩上校急道。
“不,”凌煊却抬手制止,“我们现在去说,空口无凭,反而可能被怀疑是故意制造恐慌、离间学院内部。查尔斯敢这么设计,潜伏者必然隐藏极深,甚至可能……就是学院内部某个被收买或胁迫的关键人物。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学院大致的结构图,尤其是能源、生态循环和主防御系统的核心节点分布。“我们需要证据,需要在他动手之前,或者动手的瞬间,人赃并获。”
“但我们对学院内部不熟,行动又受限制……”秦戬皱眉。
凌煊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几个被重点标注的、拥有独立备用能源和强物理防护的深层模拟实验室区域,其中就包括他最近使用的那个。“限制,有时也是保护。弗拉基米尔给我们的活动区域虽然有限,但相对封闭和安全。查尔斯的人想要制造足够破坏‘学院关键设施’的‘意外’,需要动用相当规模的爆炸物或能量武器,这些东西不可能轻易带进来,更不可能在严密监控下部署到核心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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