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头正专注于征兵公务,被王三这突如其来的插话打断,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
他冷冷地瞥了王三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低声道:
“王三,你的私怨,容后再说!本官先办正事!”
王三被那眼神一刺,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不敢再大声嚷嚷,但脸上那怨毒和不甘却丝毫未减。
捕头不再理他,提高音量对惶惶不安的村民喝道:
“名册所载之人,一个不许遗漏!现在,各家都先滚回自己家去,紧闭门户!
本官要一户一户地查!若有藏匿适龄男丁、或名册之外另有壮丁者,以逃役论处,严惩不贷!”
这话如同鞭子抽在众人心上,村民们面如死灰,却又不敢违抗,
原本有些心思的人此刻倒也歇了。
只能互相搀扶着,准备散去,回家等待未知的命运。
王三听到这话,低垂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喜色。
人都散回家?正好!等会儿挨家搜查时,到了方圆那破院子,
没了这么多村民围观,正好方便他炮制那小子!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由着他说?
就在人群开始骚动,即将散去,捕快们也准备开始行动之际。
一个村民连滚带爬、面色惨白如同见了鬼一般从村子深处冲了过来,声音凄厉变形,充满了极度恐惧:
“死…死了!死了人了!李保长…李保长一家…全…全死在屋里了!血…流了一地啊!!”
“什么?!”
“李保长家?”
“天爷啊!肯定是昨夜…昨夜那伙天杀的流寇干的?!”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原本就惶恐不安的人群彻底炸懵了!
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惊呆了,下意识的,
所有人都将这血案归咎于昨夜来袭的流寇。
王三先是猛地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随即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哀嚎:
“小妹——!”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再也顾不得眼前的方圆和捕头,
疯了一般推开挡路的村民,跌跌撞撞地朝着李保长家的方向冲去,那叫声里的惊恐和绝望不似作伪。
方圆冷眼看着王三失态狂奔的背影,心中瞬间明了——原来这王三,
就是李保长在县衙里的那个“靠山”大舅哥!
难怪李保长平日里那般嚣张,还能想着勾结流寇算计自家。
那捕头显然也早知道王三和李保长的关系,对此并未感到意外,
甚至懒得多看一眼王三离去的方向。
他面色冷硬,对眼前这桩突如其来的命案似乎毫无兴趣,反而厉声对手下喝道:
“都愣着干什么!驱散人群!按原计划,各路口给我守好了,
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来乱窜!挨家挨户查!征兵是县尊大人亲口吩咐的头等大事,谁敢延误?!”
捕快们立刻如狼似虎地行动起来,挥动着刀鞘,凶神恶煞地驱赶着还在为李保长之死惊骇议论的村民:
“滚回去!都滚回自己家去!”
“关门闭户!谁敢探头探脑,就下大狱!”
“快走!”
村民们被驱赶,再也顾不上议论死人了,纷纷抱头鼠窜,逃回自家院子,瑟瑟发抖地等待着搜查。
捕头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瞬间变得空荡的村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刚才报告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冰冷刺骨:
“死人?哼,这年月,哪个村子不死人?完不成征兵的额度,老子才要倒大霉!”
方圆混在人群中,快步退回自家院内,反手插上门栓。
他背靠着冰冷的木门,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墙角那把磨得雪亮的柴刀。
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王三摆明了要借题发挥,往死里整他。
那捕头收了钱,又是王三的同僚,定然偏向自己人。
所谓的搜查,一旦进了他这个与王三有仇的家,还不是由着他们罗织罪名?
他握了握拳,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平静的日子,到头了。
沉重的砸门声,粗暴地打断了院内的死寂,伴随着官差不耐烦的厉喝:
“开门!快开门!查人了!”
隔壁隐约传来陈大娘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似乎是在为她那被列入名册的儿子求情,
但很快就被更凶厉的呵斥压了下去。
接着便是脚步声,朝着自家院子过来了,
很快,方圆的院门被砸得砰砰作响,门板都在颤抖。
方圆深吸一口气,脸上所有情绪瞬间收敛,变得平静无波。
他示意柳婉婉带着小豆丁退到屋里角落,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拔开了门栓。
院门刚拉开一道缝隙,就被外面的人粗暴地一把推开!
一名面色凶狠的捕快当先跨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声怒骂:
“磨磨蹭蹭干什么?!找死吗?!这么半天才开门,是不是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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