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凶光,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方家村,可以动!”
这话一出,原本死寂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不少人的眼睛重新冒出光。
但他紧接着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冷厉:
“但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傻乎乎地直接冲进去乱抢一气!方家村不是小王村那种小地方,乱来就是找死!”
他站起身,开始下达指令,展现出他作为头领的谋划能力:
“猴子!”他叫那个精瘦的探子,
“你明个一早就混进方家村,给我把情况摸清楚!那个发财的小子家住哪里?家里有几个人?
什么时候男人不在家?村里的富户都分布在哪?有多少猎户多少弓箭?几条进出的路?都要给我查明白!”
“是!头儿!”那叫猴子的探子立刻应声。
年轻的头领目光扫过众人:
“其他人,给我养精蓄锐,把家伙都磨快了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行动,更不准走漏风声!
等猴子摸清了情况,咱们再定下章程,要干,就干得漂亮,速战速决!抢完立刻就走,绝不停留!”
他最后冷冷地补充道,目光尤其盯着那些非嫡系的人:
“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和嘴巴,坏了大事……别怪我手里的刀不认人!”
“是!头儿!”众人轰然应诺,声音里带着兴奋和一丝畏惧。
危机,正在向着方家村悄然逼近。
夜幕如同浓墨般迅速泼洒下来,将方家村彻底吞没。
村里死寂一片,连犬吠声都稀少了许多,仿佛连牲畜都感知到了不安的气氛。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李保长家那扇比别家稍显厚实的大门,早已从里面被沉重的门栓和顶门杠死死封住。
屋里只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光线昏暗,将李保长和他媳妇那张惊惶未定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外面关于流寇抢劫、甚至杀人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李保长媳妇抱着胳膊,不住地发抖,声音发颤:
“当家的……这…这可怎么是好?听说那伙杀才凶得很,专挑咱们这样的人家下手!
要不…要不我们把粮食藏地窖里吧?”
李保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烦躁地摆摆手:
“藏?往哪儿藏?人家要是真冲进来,掘地三尺也能给你翻出来!”
他嘴上虽硬,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然而,极度的恐惧有时会催生出极致的恶毒。
短暂的六神无主后,李保长浑浊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道凶光!
方圆!
都是那个该死的方圆!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丢尽颜面,连保长的位置都摇摇欲坠?儿子怎么会被打?
自己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窝在家里担惊受怕?
那小子家里天天飘肉香,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
听说他今天又从集市弄回来一大袋米……
一个疯狂而歹毒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里疯狂滋生!
他猛地抓住媳妇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和恶念而变得嘶哑:
“你说……要是那伙强人,知道方圆家富得流油,会怎么样?”
他媳妇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男人的意思,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
“你…你是想…借…借刀杀人?”
她虽然也恨透了方圆,但想到要主动引来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人,还是吓得魂飞魄散。
“不然呢?!”李保长眼神凶狠,仿佛找到了宣泄恐惧和仇恨的出口,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小子吃香喝辣,咱们在这儿等死?
这是个机会!天赐的机会!只要稍微给那伙人透点风,
就说方圆家刚卖了巨货,藏着金山银山……他们肯定……”
他说着,甚至开始盘算村里哪几个游手好闲、胆大包天的二流子可能和外面有勾结,可以悄悄递话过去。
但他终究还是有一丝理智和畏惧:“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伙人可是真正的亡命徒,万一……”
“万一什么?!”一直缩在炕角、脸还肿着的二狗子突然尖声叫起来,
眼睛里充满了和他年龄不符的怨毒,
“爹!你怕什么!方圆必须死!他敢打我!我要他死!
那些好汉抢了方圆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找我们麻烦!”
李保长媳妇看着儿子狰狞的模样,一咬牙,也帮腔道:
“就是!当家的,你的胆子现在还不如个孩子!那方圆把咱们家害得这么惨,你还顾虑这顾虑那?
这是个好机会!除了方圆这个祸害,还能让强人得了好处,说不定以后还能念咱们一点好,不来抢咱们呢!”
妻子的怂恿和儿子的尖叫,像最后两根稻草,压垮了李保长心中那点犹豫。
他略一思索竟然觉得自家婆娘和孩子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猛地一捶炕沿,眼中只剩下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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