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的绣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切的鼓点,广袖翻飞间,腰间的玉佩撞出细碎清音。
她冲进大厅时带起一阵香风,杏眼圆睁:我徒儿呢?!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已经泛起红意。
副宗主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折扇还没来得及收进袖中,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百春望着白璃焦急的模样,暗暗给宗主使了个眼色——方才还剑拔弩张的走火入魔现场,此刻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元墨安安静静地躺在软榻上,倒真像是睡着了一般。
宗主清了清嗓子,负手而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沉稳:元墨修炼的太累了。
他余光瞥见白璃狐疑的眼神,心脏猛地收紧,生怕被这鬼灵精的丫头看出破绽。
真的吗?白璃蹲下身,指尖悬在元墨苍白的脸颊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她盯着少年眼下的青黑,又看了看毫无破损的衣衫,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
毕竟在她眼里,元墨为了修炼常常废寝忘食,累到睡着过去也不是没有过。
厅内众人齐刷刷点头,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一般。
悟心别过脸去咳嗽,百春低头整理着药箱。白璃眨了眨沾着泪花的大眼睛,伸手轻轻抚平元墨皱起的眉,喃喃道:傻徒儿,修炼再重要也不能累坏了身子呀......
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少年脸上,白璃托着腮蹲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元墨沉睡的模样。
她没看到众人交换的眼神,也没注意到悟心悄悄藏起染血的帕子,只盼着徒儿能快点醒来,再给她讲新的故事,烤最香的肉
时间来到第二天
晨光透过鲛绡纱帐,在雕花床榻上洒下斑驳金纹。
元墨缓缓睁开眼,熟悉的雪松香萦绕鼻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白璃的寝殿。锦被上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纱帐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惊得他浑身一僵。
逆...逆徒!你醒了啊?白璃突然掀开帐幔,哭得红肿的杏眼瞪得滚圆。
她发髻松散,月白色寝衣歪歪斜斜地披着,显然是彻夜未眠。案几上摆着已经凉透的汤药,——那是她想强行灌药又怕伤到徒弟,急得直掉眼泪时留下的痕迹。
元墨喉结滚动,刚要开口就被一阵香风扑了满怀。
白璃揪住他的衣领拼命摇晃,发间的珍珠流苏噼里啪啦地砸在他胸口:“啊啊啊!你修炼累的都晕倒了!我要惩罚你!”
少女哭得声音都变了调,“我要把你逐出师门,废了你的修为,还要没收夺走你的所有东西!”
看着师父气得通红的鼻尖,元墨心里泛起酸涩。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自己走火入魔导致的
趁白璃换气的间隙,他猛地将人拽进怀里,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师父...徒儿知道错了...
白璃埋在元墨怀里,声音闷闷地不断嘟囔:“你…逆徒!孽徒…!…大坏蛋,臭坏蛋!”
她的小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元墨背上,与其说是惩罚,倒更像在撒娇。
滚烫的泪珠渗进少年的衣襟,晕开深色的痕迹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化作断断续续的抽噎。
元墨收紧手臂,将人牢牢圈在怀中,下巴轻轻蹭着白璃柔软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是徒儿不好,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闭上眼,回想起走火入魔时神识海中的混沌与暴戾,后怕与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此刻师父温热的身躯紧贴着自己,才让他真切感受到劫后余生的踏实。
白璃僵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便泄了气。
昨夜她守在大厅看着元墨昏迷不醒,求着百春一遍又一遍检查。
此刻感受到徒弟有力的心跳,委屈瞬间决堤:“下次再敢这样...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她闷声说着,指尖却死死揪住元墨的衣襟,像只不愿松爪的幼猫。
白璃的肚子突然发出响亮的咕噜声,像是在给这场兴师问罪画上休止符。
她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理直气壮道:饿了。
元墨立刻撑起身子,掀开锦被:师父,徒儿这就去做饭。
话音未落,手腕却被白璃一把拽住。她挺直腰板,眼神亮晶晶的,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等等,我去做吧。
元墨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
上次白璃下厨时,整个厨房被炸得面目全非,连带着把隔壁炼丹房的丹炉都震裂了。
那些黑炭般的、飘着诡异气泡的,至今仍是他噩梦中的常客……
完蛋……
额……行行……吧。他艰难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白璃蹦蹦跳跳往厨房跑的背影,默默在心底为即将遭殃的锅碗瓢盆祈祷
这算是师父的惩罚吧……
元墨内心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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