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跨年夜,我刚搬到城南老城区的回迁楼,房子是爷爷留下的老物件,楼道里的声控灯时好时坏,墙皮剥落的地方能看到里面暗红色的砖块,空气里总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说不清的烟火气。搬进来的前半个月,一切都还算平静,直到跨年夜那天晚上。
我当时在本地一家新媒体公司做编辑,跨年夜要守到零点发推送,忙到十一点多才从单位出来。老城区的路不好走,出租车师傅把我送到巷口就不愿往里开,说里面胡同绕,怕蹭到墙。我裹紧羽绒服,踩着积雪往楼里走,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巷子里的路灯昏黄,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能听到谁家窗户里传来跨年晚会的笑声,更显得四周冷清。
楼道里的声控灯果然又坏了,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在黑暗中扫过,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小广告,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走到三楼转角时,我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脚在走路,沙沙的,很慢。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栋楼住的大多是老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出门?
我停住脚步,屏住呼吸,脚步声也停了。等我继续往上走,那声音又跟着响起来,不远不近,就在我身后一两级台阶的位置。我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扫过去,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我的影子,雪水顺着楼梯栏杆往下滴,滴答、滴答,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谁啊?”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没有回应。
可能是听错了吧,我安慰自己,老房子隔音差,也许是楼下邻居起夜。可等我走到四楼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那脚步声竟然停在了我身后。我能感觉到一股凉气顺着后颈往上爬,不是冬天的那种冷,是带着点潮湿的、阴恻恻的冷,像是有人对着我的脖子吹了口气。
我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在这时,声控灯突然亮了,昏黄的光线里,我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老太太。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襟棉袄,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很亮,直勾勾地盯着我。
“姑娘,你是新搬来的?”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带着点颤音。
我点点头,捡起钥匙插进锁孔,手还是有点抖:“嗯,我爷爷以前住这儿。”
“哦,老陈家的丫头啊,”老太太笑了笑,嘴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我住你对门,以后有事可以叫我张婆婆。”
我勉强笑了笑,推开门赶紧进屋,反手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张婆婆让我心里发毛,尤其是她的眼睛,明明是老人的眼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能看穿人心里的事。
进屋后,我把暖气开到最大,还是觉得冷。打开电脑准备最后核对一遍推送内容,可屏幕上的字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总想着刚才楼道里的脚步声,还有张婆婆那双眼睛。大概十一点五十分,我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三下,不快不慢,很有节奏。
这么晚了谁会来?我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灭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谁啊?”我轻声问。
没有回应,敲门声也停了。
可能是风吹的吧,我想。可没过几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还是三下,跟刚才一模一样。这次我没敢出声,贴着门听着,门外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零点的钟声从窗外邻居家的电视里传来,跨年晚会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低低的哼唱声,是一首很老的童谣,调子古怪,像是跑了调,断断续续的,顺着门缝飘进来:“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是张婆婆的声音!她怎么还在门外?
我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出声,也不敢开灯,就那么在黑暗中站着。哼唱声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才慢慢消失。我以为她走了,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对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拖着脚走路的沙沙声,渐渐远去。
那一晚,我几乎没合眼,总觉得门外有人在盯着我。天快亮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睡着了,梦里全是张婆婆的脸,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不停地哼着那首童谣。
第二天早上,我被敲门声吵醒,是物业的李师傅,他来给我送新年福字。我趁机问他:“李师傅,对门的张婆婆是什么人啊?我昨晚见她了。”
李师傅愣了一下,皱着眉说:“张婆婆?哪个张婆婆?你对门那户空了好几年了,以前住的是个姓张的老太太,不过去年冬天就走了啊,听说走的时候都九十多了。”
我心里一沉,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不可能啊,我昨晚明明见到她了,她还跟我说话了,说她住对门。”
李师傅摇摇头:“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了?那户人家的门锁我上个月还检查过,一直锁着的。”他指了指对面的门,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扇门油漆剥落,门把手上挂着一把生锈的挂锁,确实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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