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从不信鬼神,直到2018年搬进乡下外婆留下的老宅子。那房子在村东头,前后两院,前院住人,后院是间常年锁着的储物室,外婆在世时总说“那屋阴凉,没事别去”,我当时只当是老人迷信,没放在心上。
搬家那天是农历七月十四,民间说的鬼节。我和老公阿明雇了辆小货车,拉着锅碗瓢盆往村里赶。一路上下着蒙蒙细雨,快到村口时,路边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突然拦车,手里攥着把桃树枝,说“今天不宜动土迁居,给孩子带枝桃叶避避邪”。我笑着摆手谢绝,心里觉得这乡下的老规矩真是根深蒂固。阿明却悄悄把树枝接了过来,塞进了后备箱,说“宁可信其有,外婆的房子空了三年,难免有潮气”。
老宅子比我记忆中更显陈旧,白墙褪成了暗黄色,墙角爬满了青苔。前院收拾得还算利落,擦干净窗户、铺好地板后,倒也透着股温馨。唯独后院那间储物室,锁头都锈死了,门楣上还挂着串发黑的铜钱,风吹过叮当作响,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阿明想把它撬开当杂物间,我想起外婆的话,终究还是没同意,只是让他把门前的杂草清了清。
入住的第一周相安无事,直到第七天夜里,我第一次遭遇了鬼压床。
那天我睡得很早,大概十一点多就躺下了。迷迷糊糊间,总觉得窗外有脚步声,轻轻的,像踩在棉花上。我以为是村里的野猫,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突然浑身僵住了——不是普通的发麻,是那种被无形的绳子捆住的僵硬,四肢像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眼皮重得要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一条缝,就看见床边站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个女人的轮廓,穿着洗得发白的斜襟褂子,头发很长,垂到胸前。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离我的床不到一米远,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顺着床单爬到我的皮肤上。我想喊阿明,他就睡在旁边的沙发上(当时床还没来得及换,临时铺了张床垫在地上),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嗬嗬”的微弱声响。
人影慢慢俯下身,我看清了她的脸——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她的手伸了过来,冰凉的指尖快要碰到我的额头时,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鬼压床时要使劲动脚趾。我拼尽全力绷紧脚尖,猛地一下,身体像是挣脱了枷锁,瞬间能活动了。我大叫一声坐起来,阿明被我惊醒,慌忙打开灯,可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咋了?做噩梦了?”阿明揉着眼睛问。我指着床边,话都说不连贯:“有……有人,刚才有人站在这!”阿明检查了门窗,都锁得好好的,窗户缝里还塞着旧报纸,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他安慰我说可能是搬家太累,产生了幻觉,可我身上的凉意还没散去,额头上全是冷汗,那种窒息感和恐惧感,绝不是梦。
从那天起,怪事就接连不断。
每天凌晨三点左右,我都会准时醒来,不是被噩梦惊醒,而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轻轻敲门,又像是在摩挲木板,“吱呀……吱呀……”,声音从后院传来,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阿明睡得沉,从来没听到过。我让他去后院看看,他每次都笑着说“是风吹的”,可那些天夜里根本没风。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悄悄爬起来,拿着手机手电筒往后院走。月光下,储物室的门紧闭着,锈死的锁头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那“吱呀”声还在继续,像是从门里面传出来的。我壮着胆子走过去,把手放在门板上,瞬间被冻得一哆嗦——那门板凉得像冰,明明是夏天,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黑屏了,手电筒也灭了。我吓得转身就跑,回到房间时,心脏还在狂跳,手里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更恐怖的是,鬼压床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发生。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浑身僵硬,无法发声,床边站着那个穿斜襟褂子的女人。她不再只是站着,有时会坐在床沿,用冰凉的手抚摸我的头发;有时会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模糊不清,像是在说什么咒语。我试过各种方法,睡前默念佛经,把阿明给我的桃树枝放在枕头下,甚至在房间里点了艾草,可都没用。
有一次鬼压床时,我特意留心看了看她的脚——她没有脚,身体像是飘在半空中,裙摆下面是空的。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尽全力挣扎,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床单都被抓破了。阿明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不再觉得是我幻觉,而是找来了村里的老人打听。
村里的王婆婆今年八十多了,是看着我长大的,她听完我的经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说:“你外婆那房子,后院的储物室里,以前死过一个女人。”
我这才知道,三十多年前,那间储物室住着外婆的远房亲戚,一个叫春杏的女人。春杏命苦,丈夫早逝,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后来孩子夭折了,她受不了打击,就在储物室里上吊自杀了。外婆心软,一直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外人,只是把储物室锁了起来,每年都在门口烧点纸钱。外婆去世后,就没人再管过这件事,那间屋子也就成了无人问津的角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