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讲,村里的野塘不能乱靠近,尤其是那些出过事的,到了晚上就像个吞人的嘴。今天这故事,是陈建军七岁时的亲身经历 —— 他差点被村南头的黑沼塘勾走,要不是他姥爷跑得快,他早就成了塘里的新鬼。
陈建军老家在豫南的陈家庄,村南头有个大塘,塘里的水总是黑沉沉的,不管天多晴,水面都飘着一层油乎乎的东西,村里人都叫它黑沼塘。大人们从不让小孩去塘边玩,说那塘邪性得很,可陈建军小时候皮得像猴,根本听不进劝。
那年夏天,陈建军在邻居家跟小伙伴玩捉迷藏,疯玩到太阳落山才想起回家。邻居家离他家不远,走大路要绕五分钟,走旁边的小路只要两分钟。陈建军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电视节目,就自作主张抄了小路,顺着黑沼塘的边儿往家赶。
刚走到塘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陈建军就觉得不对劲:明明没风,却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拽他的衣角,一股凉飕飕的寒气顺着后颈往下窜。他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可再往前走时,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沉,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直勾勾盯着塘里的水 —— 水里好像有东西在晃,闪着一层淡淡的绿光。
突然,陈建军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那声音闷闷的,像是从水底钻出来的,糊里糊涂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的脚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塘边挪,塘底的黑泥没过了他的布鞋,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脚底往上爬,他却浑然不觉,只想着往水里走,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吸引着他。
就在陈建军的膝盖即将没入黑泥、再往前两步就是深水区的瞬间,他姥爷举着手电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厉声骂道:“小兔崽子!你往哪儿走!”
陈建军被这一拽惊得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他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 自己已经走到塘里,黑泥没过了膝盖,淤泥正顺着裤腿往上爬,黏腻又冰冷。姥爷使劲把他往岸上拖,他浑身发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冷得浑身打哆嗦。
回到家,姥爷赶紧给他换了干爽的衣服,一边换一边叹气:“差点就被塘里的东西勾走了!这黑沼塘邪性得很,早就告诫过你别往那边去!”
陈建军缓过神后,缠着姥爷问塘里到底有啥。姥爷点燃旱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说起了十年前的旧事:
“那时候这塘还不叫黑沼塘,是村里的公用水塘,大家都去那儿挑水、洗衣服。有一年夏天,村里的光棍赵老憨去塘里洗澡,就再也没上来。村里人捞了整整三天,才把他的尸体从塘底捞出来,浑身裹着黑泥,脸肿得像个面盆,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把水草。本来以为就是失足淹死的,可下葬那天夜里,赵老憨的坟被人挖了,尸体不见了。村里人到处找,最后在这塘里发现他的尸体浮在水面上,身上长了一层黑毛,手指尖变得又尖又长。”
姥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村里的老人说,这是水鬼拉赵老憨当了替身,他的尸体成了塘鬼。打那以后,这塘边就总出事。有回你三婶婆去塘边洗衣服,突然就栽进水里,被人救上来后说,水里有只冰凉的手拽她的脚;还有个小孩在塘边放风筝,风筝线断了,他去捡的时候差点掉进去,说看见水里有个黑影跟着他跑。”
“从那以后,塘里的水就越来越黑,不管怎么清淤都清不干净,大家就叫它黑沼塘,再也没人敢去那里挑水洗衣服,晚上更是没人敢靠近半步。”
陈建军听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走那条小路。可没过几天,村里又出事了 —— 村西头的王二醉汉,喝醉了酒走夜路,不知怎么就绕到了黑沼塘边。第二天一早,有人在塘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跟当年的赵老憨一模一样,浑身裹着黑泥,手里攥着一把水草。
村里人彻底慌了,觉得这黑沼塘留着就是个祸害。村长召集全村人商量,最后决定把塘填了。村民们凑钱雇了几辆拖拉机,拉了整整三天的沙土,才把黑沼塘填成了一个大土包。
填塘的时候,还发生了件怪事:拖拉机往塘里倒沙土,刚倒下去就听见 “咕咚” 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在下面冒泡;填到一半时,从土里挖出了一把旧木梳,梳齿上缠着一团黑毛,跟当年赵老憨尸体上的毛一模一样。村里的老人赶紧让把梳子烧了,说这是塘鬼的东西,留着会惹祸上身。梳子烧了之后,填塘的活儿才算顺顺利利完成。
可那填成的土包,怎么看都像个坟包,而且土包上压根不长草,不管种啥庄稼,第二天准保蔫儿掉。村里人还是不敢靠近,都说那下面压着塘鬼,早晚要出来作祟。
陈建军说,后来他再也没去过那个土包附近。每年夏天,他都会想起那天的遭遇,要是姥爷晚来一步,他就真的被勾进塘里了。现在陈家庄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村里的老人还会给小孩讲黑沼塘的故事,告诫他们晚上别乱走,野塘别靠近。
去年陈建军回了趟老家,特意绕路去看了那个土包。土包还在,上面长了点稀稀拉拉的野草,旁边立了个木牌子,写着 “禁止靠近”。他说,站在远处看,总觉得土包在微微动,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
有人问陈建军,他信不信有塘鬼。他说:“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心存敬畏。村里的老人们常说,水里的东西、山里的东西都有灵性,你不惹它,它不惹你;你要是不敬,早晚要出事。”
现在陈家庄的黑沼塘早就没了,可关于塘鬼的故事,还在村里代代流传。老人们说,那塘鬼被压在土包里,只要没人去招惹,它就不会出来;要是有人敢在土包上挖土、动土,早晚要倒霉。
陈建军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姥爷拽他的那一下,也忘不了塘里那只看不见的手。有些事,不管科学能不能解释,经历过的人都知道,那是真的。有些地方、有些东西,天生就带着邪性,离远点,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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