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孟倾雪后,孟清诚跟在赵桂兰的身边。
赵桂兰的脸上,略带愁容。
孟清诚低声道:“娘,你身上就一个窝头了,我身上也只有一个窝头了,都给了那个姐姐!你会不会怪我!”
赵桂兰苦笑:“诚儿,你是一个好孩子,娘很欣慰!娘不怕饿着肚子,但是害怕你饿着肚子啊!”
孟清诚:“我不怕饿着肚子!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姐姐,觉得好亲切!”
赵桂兰柔声道:“我也觉得很亲切!”
孟清诚忽然再次问道:“娘!你说月儿姐姐,会和咱们回去看爹吗!”
赵桂兰眸子闪过一丝苦楚:“不管怎么说,咱们家也和朝夕相处了十五年!她不会那么绝情的!”
孟清诚点头:“对!月儿姐姐不会这么绝情的!”
两个人说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柳府前。
赵桂兰局促不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衣服,又紧张地拉了拉孟清诚的小手,深吸了一口气,才敢走到那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旁边。
看门的家丁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们,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和鄙夷。
两个人一身破烂,和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家丁懒洋洋地开口,手里的长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要饭的去别处,这里是柳府,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孟清诚胆子很小,吓得瑟瑟缩缩。
赵桂兰被他这一下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赔着笑脸上前一步。
“这位小哥,我们……我们不是要饭的。”
“我们是来找人的,想求见柳老爷,柳明轩。”
“找我们老爷?竟然还敢直呼大名!”
另一个家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上下打量着他们母子二人。
“就凭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敢跟我们老爷沾亲带故?”
“呵呵,不知哪里来的两个叫花子,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
赵桂兰被人说成了叫花子,脸涨得通红。
嗫嚅了半天,才小声说:“我……我是孟家庄的,我叫赵桂兰。”
她以为报出名字,对方就能知道些什么。
可那两个家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嘲笑。
“孟家庄?没听说过!”
先开口的那个家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们老爷忙得很,哪有空见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脏了我们柳府门前的地!”
“呵呵,我家老爷,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见的!”
“小哥,求求你了,我们真有急事!十万火急的事!”
“若是见不到柳明轩柳老爷!就让我们……我们见见清月。”
提到柳清月,两个家丁的态度才稍微变了变。
毕竟柳清月是从乡下接回来的真千金,这事儿府里谁不知道。
眼前这两个泥腿子,难道是小姐在乡下的亲戚?
一个家丁想了想,对另一个说:“你在这儿看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说着,那家丁转身进了府。
另外一个家丁,上下打量赵桂兰,虽然面带不屑,但是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赵桂兰立刻松了口气,感激地冲着那家丁连连道谢:“谢谢小哥,谢谢小哥!”
剩下的那个家丁虽然没再恶语相向,但依旧板着脸,抱着长棍盯着他们,生怕他们乱跑。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进去通报的家丁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对赵桂兰道:“老爷不在府上。夫人和小姐……她们说不想见你们,让你们赶紧走。”
“什么?”
赵桂兰脸色苍白,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不……不想见?为什么啊?我们有天大的急事啊!求求你了小哥,你再进去跟清月说说,就说……就说她爹快不行了!”
“大胆!你敢诅咒我们老爷快不行了!真是岂有此理!”
其中一个家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赵桂兰颤声道:“不是说柳老爷!是我的相公,也就是柳清月的养父,快不行了!”
“养父快不行了?”
家丁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夫人小姐说了,不想见就是不想见,你们赶紧走吧,别逼我们动手赶人!”
赵桂兰一愣。没想到柳清月居然不想见自己。
可是,自己不能走!
丈夫突然重病,眼看着没几天活头,临终前,想看一眼养女和亲生女儿。
因此,自己来绥城,就是想要柳倾雪和柳清月回家一趟。
了结丈夫孟大山的最后一个心愿!
“不,我们不走!”
赵桂兰的性子虽然软弱,但此刻却异常执着。
她“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柳府门前。
“娘!”
孟清诚吓了一跳,不知所措,也跟着跪了下来。
“求求你们了,让我们见见清月吧!就见一面,说几句话就行!”
赵桂兰一边说,一边开始磕头。
一下,又一下,额头撞在冰冷的石板上,片刻就通红。
孟清诚看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与此同时,路过的人,不由得被这一幕吸引,看起了热闹。
“这对母子,穿的这么破里啰嗦的,莫非是叫花子,前来要饭的?”
“我看倒是像种地的农人。我倒是好奇,莫非是得罪了柳府不成!”
“前来赔罪的?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算了,咱们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家丁没办法,只好再次进入了院门,去里面通报。
过了好一会儿,柳府的大门才再次缓缓打开。
李灵芝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裙,满脸的雍容华贵。
但看向赵桂兰母子的眼神,却满是厌恶。
而在她的身边,柳清月穿着一身粉色的新衣,打扮得像个仙女。
她低着头,一副柔柔弱弱、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到柳清月后,赵桂兰像是看到了救星,也顾不上额头的疼痛,跪着哭喊道:“夫人,清月小姐!求求你们了!”
李灵芝皱了皱眉,用手帕嫌恶地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空气中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桂兰,冷冷地开口:“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你来做什么?我们柳家,跟你这种人可没什么关系。”
柳清月也怯生生地往李灵芝身后躲了躲,小声说:“娘,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