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仙门广场,异常地冷清。
大多数玩家都正在矿洞奋战。
只剩下听松客一人,静静站立在赤红色水晶塔下。
在他下定决心,打算以这具目盲之躯好好玩一玩这个游戏后。
他是真的认真尝试过了。
然而,现实世界中一个能够看见的正常人,突然被剥夺了视觉,这种适应过程,远比他想象中要艰难无数倍。
空间的迷失感是最直接的。
那种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深渊边缘的不确定,那种对周围环境完全失去掌控的无力。
即便他小心翼翼地将据点内每条路径走了无数遍,用脚步丈量,用手触摸参照物,但失去了视觉的校准与预判,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强烈的不安。
在相对安全的据点内尚且如此,更别提危机四伏的野外。
他曾虚心请教过剑斩红尘和琉璃仙梦,询问他们是如何从不会建筑、不会种田,变成如今的行家。
他们给出的建议出奇地一致,那就是与现实结合:去学习,去努力。
因为这个游戏世界实在太真实了,所以现实世界的经验和学习路径,在这里通常完全适用。
这个道理,听松客当然明白。
作为一名老师,他比大多数人更懂得学习的意义。
但问题是,他该怎么在现实里去学习看不见这件事?
最后,他能想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抽空去本地的盲人学院报个短班。
开课时,教室里坐着的都是真正的视障人士,唯有他一个目光清亮、行动自如的“异类”。
那场面,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而荒诞。
他的目的并非向学院的老师学习什么。
而是趁着课间休息,专门找那些先天或后天失明的学员,小心翼翼地请教。
他找了个自认为完美的借口。
声称有位朋友不幸突遭变故,失去了视力,情绪极度低落,他想帮助朋友尽快适应,所以想了解一些快速适应黑暗、重建空间感的窍门或方法。
那些善良的视障者给了他许多真诚而宝贵的建议。
如何利用听觉判断距离和障碍物,如何通过触觉和记忆构建脑海中的地图,如何克服内心的恐惧与依赖,如何将注意力分配到其他感官上……
他一一铭记于心,并在游戏世界中努力实践。
但,知道与做到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十数年、数十年形成的视觉依赖,绝非短短几日便能彻底扭转。
他依旧步履蹒跚,依旧会在突如其来的声响中失去方向,依旧无法像其他玩家那样,自如地战斗或高效地完成日常任务。
挫败感再次出现。
“干脆……删号重建算了?”
这一次,理由似乎更加充分。
他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点。
没错,5.0的属性,放在目前是很厉害。
但这终究只是凡俗阶段啊,等到正式开始修仙的版本。
不用想,属性数值肯定会膨胀,现在这区区几点初始属性的优势,到那时恐怕就不值一提了。
可万一要是因为目盲,一直无法正常体验这个精彩纷呈的游戏世界,岂不是因小失大,乐趣全无?
这么一想,听松客删号重建的决心一下就坚定起来。
但是,让他自己动手自杀?
一来他看不见,操作困难。
二来,他骨子里终究是个普通人,对自己下狠手,心理上这道坎有点过不去。
总不能真跑到野外,主动送到猛兽嘴里吧?
光是想想那场景,就让他不寒而栗。
他先前也曾尝试求助其他玩家,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结束这具躯体的生命。
但那些玩家一听,个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倒不是他们心慈手软,经过狩猎季的洗礼,手刃野兽猛兽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们怕的是门规!
万一系统判定这是“同门相残”,直接给来个驱逐出游戏,那他们找谁说理去?
为了帮人删号,搭上自己的游戏资格,这风险谁也承担不起。
听松客见状,心中苦笑,难道自己还得想办法去弄瓶毒药之类的?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名玩家突发奇想,给他指了条明路:
“诶,听松,你不是想删号吗?去练那个啊,《星辉凝窍诀》,免费的,练了就死,正好符合你的需求啊!”
听松客闻言,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办法。
所以他此刻站在仙门广场就是在用意识浏览仙门宝库。
直到找到了那本标注着【兑换所需贡献点:0】的《星辉凝窍诀》,选择了兑换。
恰巧,正往返于仓库和矿洞之间做着仙门快递业务的逐星者路过。
在听说了此事后,不仅免费帮他将那本秘籍从姜望居所领取过来。
更是热心地亲自将秘籍上的口诀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感星辉于九天,引灵机于窍穴,汇百川于紫府……”
逐星者念得颇为认真,末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听松兄,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当时练这玩意,哪怕痛觉调到了最低,那感觉……就像是脑袋里被塞进了一个烧红的蜂窝,又像是无数根针在同时穿刺灵魂,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真的很难想象,要是真实修炼,得痛苦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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