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稚子献宝显孝心
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十二,晨光熹微。
燕王府的马车已在宫门外等候,朱棣今日便要启程返回北平。朱允凡特意起了个大早,提着两个精致的木盒,匆匆赶来送行。
“四爷爷。”朱允凡气喘吁吁地跑到朱棣面前,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眼神却清亮得很。
朱棣见他特意赶来,心中一暖,笑道:“凡儿怎么来了?天凉,仔细冻着。”
“孙儿给四爷爷送些东西。”朱允凡将手中的木盒递过去,“这两个盒子,一个是给四爷爷的,一个……是给姚先生的。”
他特意加重了“姚先生”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宴席上人多口杂,许多话不便细说,只能借着临别之际,将真正的“大礼”送上。
朱棣何等精明,立刻明白这木盒里定有玄机,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沉声道:“替我谢过你姚先生。”他示意随从将木盒收好,又道,“北平路远,你不必送了,回去吧。”
“四爷爷一路保重。”朱允凡躬身行礼,看着朱棣登上马车,忽然补充道,“盒子里的东西,四爷爷路上再看,记得……只可您与姚先生知晓。”
朱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赞许,点了点头。马车缓缓驶动,消失在宫道尽头。
朱允凡站在原地,直到马车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宫。他知道,那两个木盒里的东西,将是他与北境之间最隐秘的纽带。
……
马车行驶在前往北平的官道上,朱棣屏退了左右,独自打开了那个写着“姚先生亲启”的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时务策论”四个字,字迹稚嫩,显然是朱允凡亲笔所书。
朱棣翻开册子,越看越心惊。册子里没有空谈阔论,只有对北境边防的具体建议——从如何改良烽火台信号系统,到如何训练神机营与骑兵协同作战,甚至连蒙古各部的习性、弱点都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还附上了一张简易的土豆种植图,标注着哪些地块适合试种。
“这孩子……”朱棣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撼。这些见解,比朝中那些只会引经据典的文官强多了,甚至比一些老将的经验之谈更具操作性。尤其是对蒙古各部的分析,精准得仿佛亲眼见过一般。
他又打开另一个给自己的木盒,里面装着十斤土豆种薯,用防潮的油纸包着,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写着种植注意事项:“深耕浅种,见干浇水,忌涝,霜降前收获。”
朱棣将册子和种薯小心收好,心中豁然开朗。朱允凡这是在借他的手,将这些想法落到实处啊。宴席上的考较不过是铺垫,这临别赠礼,才是真正的布局。
“道衍说得对,天机确实变了。”朱棣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这孩子在,大明的将来,可期啊。”
……
与此同时,东宫的偏殿里,朱允凡正将一堆礼物摆在朱元璋面前。有周王朱橚送的珍稀药材,有楚王朱桢送的玉雕摆件,有常茂送的西域宝刀,还有蓝玉送的良驹画像……琳琅满目,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朱元璋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这堆东西,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朱允凡,笑道:“凡儿,这都是你叔叔舅舅们送你的,怎么都搬到朕这儿来了?”
朱允凡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皇爷爷,孙儿年纪还小,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用。药材太贵重,我用不上;玉雕摆件太娇贵,我怕打碎了;宝刀太锋利,我拿不动;良驹画像……我也看不懂。”
他说得坦诚,逗得朱元璋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倒实在。那你想怎么处理?”
“孙儿想把这些都给皇爷爷。”朱允凡认真道,“皇爷爷是天子,这些东西只有在您这儿,才能发挥最大用处。药材可以给太医院,救治更多人;玉雕摆件可以赏给有功之臣;宝刀可以赐给将士;良驹画像……皇爷爷看着开心就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父亲已经给了我不少零花钱,够我用了。这些礼物太贵重,我拿着心里不安。皇爷爷花,就跟我花一样,都是咱们朱家的东西。”
这番话听得朱元璋心花怒放。他戎马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务实”和“孝心”,朱允凡这两点都占了。不贪财,不恋物,还懂得将东西用在实处,这份心智,连许多成年人都比不上。
“好!好!好!”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眼中满是慈爱,“你有这份心,皇爷爷就高兴了。这些东西,朕便替你收着,将来若是用得上,再拿出来。”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赏你的东西,也不能全退回来。周王送的那支狼毫笔,楚王送的那套文房四宝,你留下用,好好读书写字。常茂送的那把小刀,你也留着,防身用。”
朱允凡知道皇爷爷是好意,连忙谢恩:“谢皇爷爷。”
朱元璋看着他,忽然问道:“凡儿,昨日宴席后,你跟你四爷爷说什么了?他上车前,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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