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缠绵了三日的阴雨终于彻底消散,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细碎的光点,落在湿润的泥土上,映得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宛如散落的碎钻。
山林间,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婉转动听,像是一场盛大的音乐会。苏清颜便是被这悦耳的声响唤醒的。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山洞顶端形态各异的钟乳石,鼻尖萦绕着雨后泥土的芬芳与淡淡的草木清香,混杂着篝火燃尽后残留的暖香,让人闻之心安。
宿醉般的倦意渐渐褪去,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山洞。这一扫,她的心猛地一沉——篝火早已化为一堆暗红色的灰烬,山洞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个一袭白衣的身影,不见了。
沈惊寒呢?
苏清颜慌忙站起身,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跑到洞口,目光急切地在山道上四处张望。雨后的山道泥泞不堪,散落着枯枝败叶,偶尔有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在晨光中倔强地绽放着,可哪里还有半分白衣的影子?
他走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便涌上心头,像是心头被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滞涩。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痂皮淡红,边缘的肌肤已经不再红肿,显然是昨夜那瓶药粉的功劳。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的画面——篝火跳跃,暖意融融,他递来药粉时清冷的声音,他拿出白面馒头时的淡然,他说“你先睡吧,我守夜”时的笃定。那张熟悉的脸庞,清冷的眉眼,还有偶尔闪过的一丝柔和,一一在眼前回放,清晰得仿佛就在刚才。
也是,他是江湖上独来独往的侠客,剑法卓绝,气质清冷,本就不该为谁停留。救了她于危难之中,又带她找到歇脚的山洞,护她一夜安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又怎能奢求更多?
苏清颜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失落,转身回到山洞里。她弯腰穿上那双破旧的布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开始收拾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那半块刻着“苏”字的玉佩。
她得继续赶路,青苍山巅的云霄观,是她唯一的去处,父亲的故交就在那里,那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可就在她弯腰系包袱带子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山洞中央的那块平整的青石板。石板上,放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包裹,油纸被叠得整整齐齐,还隐隐冒着一丝热气。
苏清颜愣了一下,心头猛地一跳。她快步走过去,拿起那个包裹,指尖触碰到油纸,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钻进鼻腔。
包裹里,是四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还带着滚烫的温度,显然是刚出锅不久。包子旁边,放着一小瓶白色的瓷瓶,和昨夜他给她的那瓶药粉一模一样,瓶身上还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墨汁写着几行字。
苏清颜拿起纸条,指尖微微颤抖。纸条的纸质细腻,上面的字迹清隽有力,笔锋凌厉,带着一股清冷孤傲的气质,一如他的人。
“包子趁热吃,药粉敷伤口,每日三次。青苍山巅,云霄观主,是你父亲故交。前路凶险,保重。”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话,可字字句句,都透着恰到好处的关心。提醒她吃饭,叮嘱她换药,甚至连她要找的人,都特意点明,生怕她走错路。
苏清颜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鼻尖一酸,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眼眶微微泛红,温热的泪水差点掉下来。
原来他不是不告而别。他只是趁着她熟睡的时候,下山去给她买早饭了。他怕她醒来发现他不在会担心,怕她一个人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才特意留下这张纸条。
一股暖意,从心底缓缓升起,像是一股温泉,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失落与不安,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她拿起一个肉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温热的肉汁瞬间在口腔里散开,浓郁的香味在舌尖弥漫开来,肉质鲜嫩,面皮松软,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香。这是她穿来这个世界后,吃过的最温暖、最香甜的一顿饭。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落在油纸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可这一次,不是难过的泪,而是带着暖意的泪。
四个肉包子,她吃得很慢,像是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吃完后,腹中暖洋洋的,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她将那瓶新的药粉和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贴身放着,又将油纸仔细地叠好,放进包袱里,像是在珍藏什么宝贝。
她抬起头,望向青苍山巅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宛如仙境,隐约能看到一座道观的飞檐,那便是云霄观。父亲的故交,云霄观主,就在那里等着她。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怀中的玉佩和纸条,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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