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桌的赵汉林脸色早已铁青,他都多少年没有被人用这么简单而卑劣的手段羞辱了,再待下去,他就真成了笑话了。
当即站起身,竟是连礼都没有行,只点了点头,语气生硬道。
“秦叔,家里出了点事,恐怕我不得不先走一步了。”
说完,转向邱淑平的时候,倒是勉强维持住了一丝体面,微微躬身。
“师娘,学生家教不严,让您见笑了。”
秦老爷子端着茶杯,似乎也没计较他的无礼,甚至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邱淑平倒是温和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
站在秦老爷子身侧的赵钺也顾不上之前的纠葛,立即起身,跟在赵汉林身后匆匆离去。
见两人的背影快要消失,秦老爷子才开口道:
“珠珠,去送送客人吧。“
声音平稳无波。
秦欧珠应声起身,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疾步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厅外,赵汉林才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秦欧珠,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欧珠,你这是认定严榷了?为了一个男人,脸面都不顾了?连你家老爷子的寿宴都敢搞砸?“
这话已是毫不掩饰的质问。
秦欧珠脸上的笑容淡去,她直视着赵汉林,目光灼灼,毫不避让:
“赵叔叔,您不懂,顾脸面这事儿,真的很难的,这苦,我是吃够了,也不想再吃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桀骜的笑:“至于这寿宴是谁搞砸的,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个责任,我秦欧珠可不担。“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真要挑理,我倒是想问问,沈姨今天怎么没来?赵铄又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话一出,赵汉林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死死盯着秦欧珠,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好,很好,我倒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番好心,喂大了一头白眼狼。”
“赵叔叔!”秦欧珠也冷了脸,“这我还真是要多谢赵叔叔您,不是您,我还真做不了这白眼狼。”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赵汉林的理智。他脸色由青转紫,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秦欧珠,手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
“我什么?”秦欧珠看向赵汉林,眼里是冰冷燃烧着的恨意,“赵叔叔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这么多年,您眼看着我荒唐骄纵,难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
站在赵汉林身后的赵钺猛地攥紧拳头。这些真相他早已知道,可此刻亲耳听到秦欧珠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说出来,每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他心里。
“你……”赵汉林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灼伤,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崩断。
他猛地扬起手,带着风声巴掌秦欧珠的脸扇去,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被背叛的“痛心”而扭曲:
“早知如此,当年我就不该心软,就该让你……”
后面的话太过恶毒,他终究没能说出口,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就该让你死在那个羊圈里!
“爸!”赵钺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步,用自己的肩膀和脸颊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记狠厉的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刺耳。
赵钺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但他身形纹丝不动,只是用痛苦而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
“让开!”秦欧珠的声音冷得像冰。
她非但没有感激,反而用力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赵钺,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赵钺踉跄了一下。
她径直走到赵汉林面前,仰起头,将自己白皙的脸完全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也暴露在对方眼前,那双遗传自秦燧的浓眉下,幽冷似火焰的眼神,直直地烧穿灼入赵汉林心底:
“打啊!怎么不打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冷笑,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她逼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赵汉林粗重的呼吸:
“因为你知道,我活着,一个‘天真无知’、对你赵家充满‘感激’的秦家孤女活着,比一个死了的秦家小姐,对你、对赵家,更有利,不是吗?!”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挑开了赵汉林一直以来披着的“仁慈长辈”的外衣,露出了底下冰冷算计的内核。
赵汉林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由青转白,指着她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巨大的羞辱和被看穿的恐慌,几乎将他淹没。
赵钺站在原地,脸颊火辣辣地疼,但心脏的位置更疼。他看着秦欧珠决绝的背影,听着她那诛心之言,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父辈的血债和长达多年的欺骗利用,那道鸿沟,此生此世,恐怕都无法跨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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