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拙看着屏幕上那毫不留情的【滚吧】二字,不但没恼,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玩味弧度。
他放下手机,身体向后慵懒地陷进舒适的真皮座椅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航道已经给你疏通好了,秦欧珠……”他低声自语,眼神里闪烁着看戏的兴味,“接下来,就看你这艘大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了。”
与此同时,云迹会所顶楼。
秦欧珠并未在窗边停留太久。
沈于拙的信息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过后,湖面下依旧是暗流汹涌的博弈。
她转身,目光重新落回那块巨大的显示屏。
市场经过开盘初期的激烈绞杀后,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珠珠,”郁瑾的声音透过内线传来,带着实时更新的冷静,“聚鑫的几支重仓股跌幅稳定在百分之七到八的区间,严总那边的护盘资金顶住了第一波最凶猛的抛压。瀚海和启明的卖单还在持续,但力度相比开盘已经减弱了至少三成。”
“赵钺的后手呢?”秦欧珠问。
她绝不相信赵钺的三路围剿只有这种程度。
“正在监控。赵氏重工的股价目前平稳,但我们在新加坡市场的团队监测到,针对赵氏重工海外债的信用违约互换(CDS)价格,在过去一小时内出现了小幅但持续的上涨。”
秦欧珠眼神微凝。
CDS价格的异动,通常是市场对某个主体信用风险担忧上升的先兆。
这很可能是严榷“燎原计划”在全球市场点燃的又一簇火苗,正在悄无声息地侵蚀市场对赵氏的信心。
“告诉海外团队,保持静默,严密监视。没有我的指令,不准有任何动作。”
她下令。现在还不是她下场的最佳时机,她需要等,等赵钺露出更大的破绽,或者……
等他自己把力量耗尽。
“明白。”
也就在这时,严榷的电话打了过来。
“说。”
“反击开始了。”
严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背景音是某种快速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带着一种高效运转下的平静,“赵钺想用舆论压垮我,我就帮他再加一把火。”
秦欧珠立刻明白了:“你把自己当成了靶子?”
“靶子够显眼,猎人才会放松警惕。”严榷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聚鑫吸引的火力越多,你那边‘珠玑’的筹建和星瞰的整合,受到的直接干扰就越少。”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调侃:“而且,秦小姐不是说了,天塌下来,有你顶着么?”
秦欧珠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一定是面无表情地推着眼镜,说着最平静的话,却将最危险的局面引向自己。
“看来严总很会利用资源。”她语气不变,她语气不变,心底那根始终紧绷的、衡量利益得失的弦,却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
她了解过他过往的行事风格,素来权衡利弊,作风精准而冷硬,此刻却主动选择了最耗损自身的打法,只为给她铺陈空间。这份决绝,让她一直冷硬评估得失的心,终于为这份同盟,掂出了一点真实的重量。
“互惠互利。”严榷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即转入正题,“另外,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信息和资金流向分析,赵钺与郑家之间,并非铁板一块。郑家……”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郑家下场,更多是因为有利可图,以及可能想借此试探一下你们家老爷子的态度,他们对直接卷入赵家与你的私人恩怨,兴趣不大。”
这一点不出秦欧珠的预料,新能源市场是块肥肉,赵家想要,别人家自然也想要。
“知道了。”她应道,“你那边,能撑住?”
“暂时死不了。”严榷的回答依旧简洁,“赵钺动用的是明面上的资金和关系,规矩之内,我陪他玩。就怕他……输急了,开始不讲规矩。”
他的担忧,也正是秦欧珠所警惕的。当商业手段无法取胜时,权力便会露出更直接的獠牙。
“不讲规矩,有不讲规矩的玩法。”秦欧珠的声音冷了下去,“你只管守住你的阵地。”
结束与严榷的通话,秦欧珠沉吟片刻,对郁瑾吩咐:“阿瑾,把‘清源计划’的资料,再梳理一遍,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清晰无误,尤其是学术造假和数据篡改的原始证据链。”
“已经在做最后核验。”郁瑾回应,随随即以一种确认式的口吻提醒道:“珠珠,这个计划一旦引爆,就收不回来了,毫无疑问这会彻底激怒赵汉林。”
“要的就是在他最志得意满、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秦欧珠眼神冷然,“他提前回来,不就是为了施加压力,速战速决么?我偏要让他知道,他想快,我可以更快。他还想用以前道貌岸然那一套来给自己扯大旗,玩什么制衡之术,我就先拆掉他一块引以为傲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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