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安静了片刻。
吴院长忽然笑了,笑声爽朗,看向严榷的视线里带着些了然和感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的欧珠很好。”
他合上方案,放在茶几上,身体向后靠进沙发。
“很少见你这么替一个人说话,不过你说得对。我看的是技术,是数据,是项目本身的价值。秦小姐的性格如何,那是你们合作者需要考虑的事。”
严榷心中微松,面上也露出笑意:“谢谢老师理解。”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技术细节,期间叶知秋一直安静陪坐在一旁,偶尔在吴院长询问时补充几句专业见解,姿态自然得仿佛本该在场旁听。
严榷面上不显,只专注与吴院长讨论方案,心中却暗暗多了些思量。
临走时,吴院长一直送到电梯口。
正要分别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拍了拍严榷的肩膀。
手掌的重量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度。
“小榷,”吴院长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褪去了学术讨论时的严谨,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慨,“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挺高兴的。”
他顿了顿,目光在严榷脸上停留,像是透过现在的他,看到了当年那个沉默却执拗的少年。
“当年你跟着我做课题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这孩子心思重,想得多,做事看似目标明确,实际上总缺少一点拗劲儿,不是做科研的料,果然,你后来去了金融圈。
严榷微微一怔。
这些事他很久没想起了——那会儿他刚穿进来,彼时“严榷”还只是一个普通甚至有些沉默寡言的大学生,吴院长是少数真正关心过他的人,不只关心他的成果,更关心他这个人。
“我是又遗憾又为你高兴。”吴院长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力道很重,“遗憾的是你的天赋,恐怕要浪费了,高兴的是对你来说,换一条路未必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看着严榷,眼神里有欣慰,也有复杂的情绪:“现在看来……确实是好开始。也好,也没白费,至少学会了怎么把技术变成产业,怎么让好技术真正落地。”
电梯到了,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既然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就踏踏实实走下去,”吴院长收回手,语气郑重:”做人、做事,都是。”
严榷喉结微动。
这些话,吴院长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初来时为了不露破绽,刻意与原主熟识的人都保持了距离,与吴院长的联络自然也疏淡了许多。
他不知道吴院长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但此刻这番话里的关切,字字真切,没有半分虚饰。
“我记住了,老师。”他低声应道,而后郑重地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吴院长点点头,眼里有欣慰的光:“去吧。下周东麓那边,我亲自去看看。”
“谢谢老师。”
严榷转身走进电梯。
门缓缓合拢的瞬间,他看见吴院长还站在原地,冲他挥了挥手,就像多年前他离开实验室时那样。
电梯开始下行。
严榷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闭上眼。
狭窄的空间里安静了片刻。
叶知秋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严总是不是觉得……刚才吴院长那些话,是我说的?”
严榷睁开眼睛,侧头看她一眼,语气平淡:“叶小姐多虑了。”
“是吗?”叶知秋歪了歪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那严总为什么从进门到现在,都不怎么跟我说话?连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叶小姐,这里是华国,讲究男女有别,不讲绅士风度那一套。我若对叶小姐太过热络,怕是要让人误会。”
严榷淡声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边界分明。
叶知秋挑眉:“那严总和秦小姐就不男女有别了?”
“叶小姐既然知道,”严榷坦然应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叶知秋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很快又调整回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严先生好大的敌意。”
严榷摇摇头,目光落在跳动的楼层数字上:“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叶小姐,你说我是辩,还是不辩?”
这话说得绵里藏针,明晃晃地点她来者不善。
叶知秋唇角那点弧度变深了些,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的,眼里透出几分被冒犯后、以牙还牙的讽意。
“严先生就这么确定我是敌人?据我所知,严先生原先在聚鑫,也是个很爱交朋友的人。”
“此一时彼一时。”严榷也笑,像是丝毫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我不过是个替人打工的,叶小姐又何必为难我。”
叶知秋定定看了他两秒,那点讽意慢慢沉淀下去,化作一种更为复杂的审视。
“替人打工……”她轻声重复,像是品咂着这个词背后的意味,目光在严榷脸上逡巡,“严先生这话说得,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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