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抵达珠玑资本办公室时,已经快十点了。
整层办公区空旷安静,朝阳的那间小型会客厅关着门,没有拉上百叶窗帘,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隔断,能看见陆茗云和郁瑾相对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咖啡,显然已经聊了一会儿。
秦欧珠径直走向会客厅,严榷和韩缨跟在身后。玻璃门被推开时,里面两人的谈话声停了下来。
陆茗云是正对着门这边站着的,目光当即就像是探照灯一样,从门口的秦欧珠开始扫视——掠过那明显没怎么打理的短发和不算特别配套的首饰——然后是影子似的跟在秦欧珠身后的韩缨,最后落在两人身后半步,手上缠着纱布的严榷身上。
这一眼的流程大概只用了一秒半。
“嚯,严总这伤有够吓人的。”
似是被严榷包扎着的手吓到,陆茗云眉梢夸张的挑高,视线却转而落在秦欧珠身上,唇角勾起一个“有意思”的玩味弧度,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和心知肚明。
“难怪昨天我们秦大小姐火急火燎的给我发消息,差点没把北城给掀啰。让我半夜去掘裴静姝的学术坟,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郑文柏那小子伤的不是严总的手,是她秦欧珠的命根子呢。”
这调侃直白得近乎粗俗,只可惜两位当事人没有任何接招的准备。、
倒是郁瑾几不可闻地轻咳了一声,眉头微蹙,将目光投向严榷包扎的手上。
“严总伤势如何?原本还想跟你碰一下方案……”
“皮外伤,不影响,谢谢。”严榷回答。
他能感觉到郁瑾目光里那份出于职责的关切底下,那份对于这个“意外”的“麻烦”的审视和不悦。
“茗云你今天怎么过来了?”秦欧珠在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陷进柔软的靠垫,显出一丝久违的放松。
“你这说的什么话,”陆茗云摊摊手,紧挨着她坐下,亲昵地用手臂环住她的手臂,“我再不过来联络联络感情,恐怕你这个没良心的更不知道要被谁勾走了。”
她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往严榷那边飘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压低声音,带上点八卦的兴奋,“快,好好说说,昨晚……后续怎么样?郑文柏那小子是不是脸都绿了?只可惜我没亲眼看看……”
秦欧珠对她的八卦姿态习以为常,接过郁瑾递来的热咖啡,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绿不绿不知道,反正大少爷低头认错了。”
“这么痛快?!”陆茗云啧啧称奇,带着遗憾和好奇,“不过,你让我把消息往郑怀远那边递的时候,我还真捏了把汗,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好说话……就是不知道回头会不会还回来。”
“他能让周维过来至少短期内不会。”秦欧珠喝了口黑咖,高温让咖啡中的酸味更加浓郁,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尖。“郑文柏那小子既然都对自己下这个狠手了,我总不能让他白费功夫。”
“也是。”陆茗云点头,语气松快了些,“他如果真的打算撕破脸的话,只需要任由事态发展就行了,不过郑文柏那小子估计得疯,虽然这事儿没有散出去,圈子里也算是传开了,就是可惜了裴静姝这个科研新星,才女的名号怎么都打了个折扣,这个梁子恐怕是彻底结死了。”
郁瑾跟着补充:“还有裴司长那边,海珠新能源项目现在正在走程序,今天我们的人跟裴司那边联系,都被推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她提问时,目光平静地掠过秦欧珠,并未看向严榷,但问题本身却隐晦地指向了严榷这个“导火索”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这是一种不显山露水的提醒。
“这样才对。”
秦欧珠往后靠进沙发,晨光将她的眉眼染得有些模糊,唯有唇角那点极淡的弧度清晰可见。
“不管怎么样,咱们到底是动了人家的闺女,他要还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他这个司长还要不要做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姿态摆出来了,就说明不会在别的地方使绊子了,这叫一码归一码,公归公,私归私,这个节骨眼他越是避嫌,说明咱们的项目越稳。”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十足的底气。
她没看严榷,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郑文柏的刁难虽然是意料之外,不过她既然选择用最激烈的方式保下严榷,就准备好了承受随之而来的一切连锁反应。
即便一时冲动,也能变作权衡之后的选择。
当然,最简单和直观表达的意思还是:
严榷从来不是麻烦。
或者说,她不介意为严榷解决这些麻烦。
至少在座的几个人是听出来了的。
“啧啧,”陆茗云拍拍手,对郁瑾挤挤眼,“阿瑾,你头号心腹的地位岌岌可危哦……”
就在这时,陆茗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抬起头时,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味,甚至吹了声轻轻的口哨。
“我刚说什么来着,这下可比心腹更有看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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