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迷雾。
“总算能回家啦。”百里胖胖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衣摆沾了沙,干脆枕着胳膊躺平,望着头顶被雾染得发淡的天。
曹渊蹲在旁边,指尖捻了片枯草,慢悠悠道:“这里毕竟是生命禁区,这次之后,若没意外,咱们该不会再踏进来了。”
“呸呸呸!死曹渊你少立这种破flag!”百里胖胖立马弹起来,一脸后怕,“小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乌鸦嘴行不行?”
曹渊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我从不信这些没影的东西。”
何逸没凑过去搭话,就站在沈青竹身边,看着几人拌嘴,眉眼间带着点漫不经心。另一边,周平正被李若蝶家那三个孩子围着,小家伙们仰着脑袋,你一句“剑圣叔叔好厉害”、我一句“上次的怪兽是怎么打跑的呀”,满是崇拜的问话缠得他没法脱身。
忽然,周平猛地站直了身子。方才还温和的神情瞬间敛去,周身的气息绷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迷雾深处的方向。
“剑圣前辈,怎么了?”林七夜最先注意到他的异样,快步走过去问道。
“有人在靠近。”没等周平开口,何逸的声音先落了下来,语气平静得像雾里的水,听不出波澜。
众人顺着方向望去——茫茫白雾里,果然隐隐绰绰立着个人影。那人脚下踩着一艘小小的木船,在雾中慢慢飘近,身形看着有些佝偻,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风裹着雾吹过,还能听见几声断断续续的咳嗽,每咳一下,那身影就忍不住弓起背。
几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林七夜没多犹豫,抬手召出【筋斗云】,云絮落在脚边时,他率先踏上去,其他队员也立刻跟上,身影很快融进了迷雾里。
周平刚想迈步,却见何逸伸手拦住了他。何逸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放得更缓:“他们不会有事的。雾里那人,是未来的王面——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历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回去之后,你跟叶叔说,他们暂时‘失踪’了就好。”
周平眉头微蹙,眼里带着点疑虑,可转念一想,林七夜他们向来信任何逸,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收起了要追上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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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林七夜他们在那人影出现后,就这么‘失踪’了?”叶梵捻着眉心,眉头轻轻皱起,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何逸点头,应得干脆:“对。”
“可我怎么瞧着,你俩半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叶梵的目光在他和左青之间转了圈,怀疑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哪能啊!我们急得很,不然也不会赶紧回来告诉您了!”何逸说着,悄悄往旁边的左青递了个眼色——快帮忙圆两句!
左青却飞快地低下头,视线黏在脚边的地砖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地砖擦得可真干净,连半点灰都没有。
“真的?”叶梵显然没全信,又扭头看向缩在角落的周平,“周平,你说。”
周平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可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虽没上次那么滚烫,却也藏不住那点心虚。
何逸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暗自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剑圣前辈的撒谎技术,这不是也有进步了嘛。
叶梵瞧着周平这副模样,心里便有了数——看来林七夜几人多半没危险,只是有些事,是不想让他知道罢了。
正想着,一旁的纪念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催促:“叶梵,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人吗?这两位里,哪位是?我在海外的事还一堆呢,上邪会的新晋特使要考察,克苏鲁神话的遗迹探索也才刚开头……”
“就是他。”叶梵抬手指向何逸,语气软了些,“这是何逸,是我在你之前收养的孩子。”
当年何逸的父母牺牲后,身边再没了亲人,叶梵便接了他过来,成了他的监护人。后来在淮海市遇到纪念,为了给她一个合法身份,叶梵也成了她的监护人。
“你好,我叫何逸,安逸的逸。”何逸笑着伸出手,指尖还带着点少年人的鲜活劲儿。
“你好,我叫纪念。”纪念也伸出手,两人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又很快收了回去。
“你这次回来,就一定要走吗?”叶梵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挽留。
纪念却突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别用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语气说话。”
叶梵愣了愣:“怎么了?”
“有点像狗血剧里,那种深情又幽怨的男主。”何逸快速接道。
叶梵:“……”
纪念还嫌不够,补了句:“忘了我吧,我可不会跟你这种大叔谈恋爱。”
“不是,我刚才那语气,真有这么像?”叶梵被噎了一下,转头看向还在盯着地砖的左青,想要求证。
左青立刻悄悄转了个身,抬起头望向窗外,语气尽量自然:“今天的太阳,倒是挺晴朗的。”
叶梵没再纠结这事,纪念也收回玩笑的神色,认真说起正事:“我之后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而且……我想找的东西,到现在也没找到。”
“都已经十年了,还没找到?”叶梵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到底在找什么?”
纪念没回答,只是静静望着窗外,银色的发丝轻轻搭在肩头,清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还掺着点说不清的怀念。
过了会儿,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何逸跟在她身后,快走到门口时,忽然开口:“林七夜接下来,应该会在‘日本人圈’待一阵子。找到他,你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纪念的脚步猛地顿住,飞快地回头看向何逸,眼里满是惊讶。
何逸冲她笑了笑,语气很轻,却很认真:“我和你一样,都不是这里的人。只是比起之前的世界,这里跟我的羁绊更深些——我是自愿留下来的。”
第二卷,《暗潜破局》,完
下一卷,《浅雾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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