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年一叹,兄妹重逢
头盔从景天头上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景天整个人瘫软在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脸上全是泪水和汗水,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刚才那些画面不是别人的故事,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前世——是他打断了龙葵的腿,是他戴在她头上的头盔,是他的死让龙葵绝望殉剑。
“王兄!”龙葵的虚影想要扑过来,但魂体的剧烈波动让她无法离开魔剑太远。她急得眼泪直流,拼命想要靠近,却一次次被无形的束缚拉回。
宋青书蹲下身,将手掌贴在景天后心。温润平和的龙元缓缓渡入,像春风化雨,一点点抚平他灵魂上撕裂的创伤。但有些伤痛,不是力量能够治愈的。
“那些……都是真的……”景天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他抓住宋青书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是我……是我打断她的腿……是我把她一个人丢下……是我害得她跳进铸剑炉……”
“那是战争的选择。”宋青书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在国破家亡的绝境里,龙阳太子做出了一个兄长能做的一切——他宁可让你恨他,也要你活下去。只是他没想到,你对他的感情,深到宁愿殉剑相随。”
“可她还是死了……等了一千年……”景天泪流满面地望向龙葵,“王妹……对不起……对不起……”
龙葵的虚影颤抖着,她也哭了,却努力挤出笑容:“不……不要道歉,王兄。你没有错……是我太任性,是我太软弱……如果当初我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就不会让你难过这么久……”
“傻丫头……”景天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魔剑,走向那个等待了千年的妹妹。这一次,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踏得很实,像是要将前世没能走完的路,今生一步步补回来。
当他终于站在剑前,与龙葵的虚影面对面时,庙内庙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对跨越千年重逢的兄妹,看着他们眼中汹涌的情感,看着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羁绊。
“王妹。”景天开口,声音依旧哽咽,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回来了。虽然晚了……晚了一千年……但我真的回来了。”
龙葵的虚影波动得更厉害了,她伸出手,想要触碰景天的脸。这一次,她的手指没有完全穿过——魂体比之前凝实了些,指尖触碰到景天脸颊时,带来一丝冰凉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触感。
虽然只是一瞬,但对龙葵来说,已经是千年未曾有过的真实。
“王兄……我碰到你了……”她喃喃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景天也伸出手,这一次,他没有做拥抱的动作,而是轻轻握住了龙葵的手——虽然握住的只是一团冰凉的空气,但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属于龙葵的气息。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景天一字一句地说,像是在许下最郑重的誓言,“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剑灵还是什么,你都是我妹妹。这一世,换我等你,换我护你。”
龙葵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泣不成声。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孤寂,千年的煎熬,在这一刻都值得了。她的王兄回来了,虽然不记得前世,但心还记得,感情还记得。
这就够了。
庙外,唐雪见背过身去,肩膀轻轻颤抖。她用力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许茂山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用袖子胡乱擦着脸,嘴里嘟囔着“老大别哭”“姐姐别哭”,结果自己哭得最凶。
徐长卿握着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修行二十余载,熟读蜀山典籍,深信正邪不两立。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这个被蜀山视为至邪之物镇压千年的魔剑剑灵,不是妖魔,不是什么怨魂厉鬼,而是一个为兄长殉国、苦等千年的公主。
她的执念不是恨,是爱。
徐长卿收剑入鞘,走到宋青书面前,深深一礼,腰弯得很低:“宋长老,弟子……错了。弟子一直以为,锁妖塔中镇压的都是为祸人间的妖邪,却从未想过……其中或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有未了的执念。”
“锁妖塔中确实多是凶戾妖魔。”宋青书扶起他,淡淡道,“但蜀山先辈将其一概镇压,一是因为人力有限,难以一一分辨;二是因为有些执念,不解开比解开更安全。龙葵是特例——她的执念太过纯粹,纯粹到千年来未曾被煞气污染。但这不代表所有被镇压的存在都无辜。”
他看着徐长卿,目光深邃:“你要学的不是一概宽容,而是学会分辨。什么时候该斩妖除魔,什么时候该网开一面,什么时候该助人完成心愿……这才是真正的道。”
徐长卿直起身,重重点头。他看向庙内相认的兄妹,眼中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温度和理解。
紫萱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宋青书身边,低声问:“宋长老,龙葵姑娘的魂体似乎还未完全稳定?我感觉到她的气息仍有波动,而且……”她看了一眼逐渐亮起的天色,“她似乎很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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