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焦糖碎裂的刹那,一道温热的气流自掌心溃散,如魂魄离体。我未抬手去握,任那碎屑自指缝滑落,坠入衣襟深处。眉心朱砂骤然一烫,三道金纹由虚转实,如刀锋自皮肉中刺出,直贯天灵。识海震荡,百万残音齐鸣,却不再如潮水般冲撞神志——它们只是低语,如臣子面见君王,再不敢僭越。
我已不再听它们为何而死。
我只知它们皆为我所用。
灰烬尚在袖袋之中,未燃尽的符咒残片贴着肌肤,微微发烫。我以指腹抚过唇角干涸的血痕,舌尖尚存焦糖灼烧后的苦腥。那不是轮回的余烬,是钥匙的残骸。千面鬼以三百次轮回喂我吃糖,只为让我在第九次时,成为名录上顺从的容器。而第十次,我不食——便不再是命定之局中的一枚死子。
我不是容器。
我是破壁人。
我起身,月白袍上缀着的符咒残片簌簌剥落。这些符纸曾记录我在清虚门八百年修行轨迹,每一道皆烙印着灵力流转的痕迹,是追踪之引,亦是心魔契的锚点。我指尖凝火,逐一焚之。火焰幽蓝,燃得无声,灰烬随夜风卷走,不留一丝气息。
我不能再留下任何可被追溯的痕迹。
我改走葬剑谷。此地埋骨三百七十二人,皆为战死弟子,兵魂不散,阴气凝如浓雾。天罗阵的灵识探网在此处断续难行,反成遮蔽我渡劫期灵压的屏障。谷中寒风穿骨,三具游魂自石缝中扑出,白骨生青苔,眼窝燃着幽绿鬼火。它们不语,只以残存执念扑杀生灵。
我未出手。
仅启唇,吐出一道残音:“当年那杯茶……加了七种毒。”
声落如针,刺入游魂识海。那声音属于白蘅,是她临死前最深的觉醒之痛。三具游魂骤然僵直,颅骨开裂,青烟自眼耳口鼻喷涌而出,继而跪地**,化作灰烬,随风而散。
我继续前行。
山门渐近,天罗阵的灵识波动愈发密集。三十六峰之上,符灯次第亮起,如星罗棋布,直指中央断崖。我立于崖边,银发被风卷起,眉心朱砂如血将滴。七名执法长老率三百弟子已列阵以待,七星锁魂阵成型,七道灵力锁链自天而降,链尖直指我命门七寸。
阵眼已启。
只要我踏出一步,锁链即落,魂魄将被钉于山门石碑之上,永世不得超脱。
一名长老踏前半步,手中青铜令旗一展,声如洪钟:“沈无尘!你擅启封印,窃取秘典,违逆师门律令,还不束手就擒!”
我未答。
识海中,白蘅残音缓缓浮现。她死前未尽之念,不在恨,而在问——那一问,曾刺穿三名执法长老的心防,至今未愈。
我闭目,以心魔契共鸣之法,将那残音自识海深处抽出,凝于喉间。它本无声,却因执念太深,可在人心中自响。
我启唇,声如裂帛:
“当年摘星楼……你袖中剑!”
音浪炸开,如雷霆贯耳。
七名长老中,三人猛然僵直。其中一人手中令旗脱手坠地,发出沉闷响声。他右手 twitch,似欲拔剑,却终究未动。另一人双目充血,喉头一甜,鲜血自嘴角溢出。第三人直接跪倒,双手抱头,发出低吼。
摘星楼那一夜,白蘅眉心被玉簪刺穿,血流如注,却仍含笑问:“师兄,你袖中剑……可曾出鞘?”
三人皆在场。一人袖中有剑,却因惧怕师尊手段,始终未敢出鞘;一人曾暗中下毒,只为夺她功法;一人眼睁睁看她赴死,只为保全自身。
那一问,是质问,也是诅咒。
如今,残音再现,心魔自噬。
七星锁魂阵动摇,三道锁链崩断,坠入深渊,发出悠长回响。余下四链光芒黯淡,未能再降。
我立于断崖,风卷衣袍,猎猎作响。
执法长老中为首者怒极反笑:“区区死人执念,也敢惑我心神?结阵!以神识绞杀!”
三百弟子齐声应诺,灵力汇聚,阵势重凝。新的锁链正在成形,比此前更粗,更密,如天网压顶。
我冷笑。
抬手,割破掌心。鲜血涌出,不滴落,反被灵力托起,在空中缓缓凝聚。我以血为墨,画符于虚空。符成之瞬,三十七道残音自识海涌出,环绕指尖,如环如链,如誓如咒。
这三十七道,皆是我亲手所杀者临死前最深执念。裴烬的悔,白蘅的醒,千面鬼的骗,楚珩未尽之言……皆在其中。它们本是识海之累,如今却成破界之钥。
血符燃起,火焰幽蓝,映照我眉心朱砂,三道金纹如活物般流转。符火触及空中残音,刹那共鸣,三十七道执念齐声低语,汇成一道无形音波,直击前方无相门。
门上符文崩裂,一道缝隙自中央裂开,宽不过三寸。
我纵身跃入。
身后传来师尊怒吼,声震山岳:“沈无尘!你逃不出心魔契!你终将沦为容器!”
我未回头。
只在跃出刹那,低语一句:
“我逃的,从来不是你。”
风自山外扑来,吹散我身后最后一道灵压痕迹。我落地,足尖轻点,未停步。衣袍已破,符咒尽焚,银发散乱,眉心朱砂却透亮如初。
袖袋中的灰烬微微发烫。
我行于荒径,身后山门结界轰然闭合,震起尘烟。三名执法长老仍跪于地,一人手中断剑坠落,剑尖插入石缝,颤动不止。
我前行百步,忽觉掌心一凉。
低头,血痕已凝,可指尖尚有余温。那不是血的温度。
是残音在跳动。
仿佛三十七道执念,仍在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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