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裂之声极轻,如骨针坠地。
我未抬眼,只将指尖一缕残血缓缓抹过唇角。血未凝,风未动,崖壁上那“听”字的逆钩仍在微颤,似有余音未尽。袖中玉佩静如死水,裴烬的残音退入识海深处,却留下一道冷痕,如剑鞘空悬。
头顶残雷未散,云层如铁锈般沉滞。那道人影已退至雷云边缘,身形半隐,唯余胸腔中半颗骷髅头微微震颤,节奏紊乱。
我知他未走。
亦知,方才那一句“《九霄雷诀》并非表面那么简单”,非是警示,而是试探。
“你说我听不见真言。”我终于开口,声不高,却如刀刃划过冰面,“可你不敢说全,又算什么真?”
风骤止。
他身形未动,雷纹却在肩部悄然凝聚,又瞬息溃散。那骷髅头的震颤陡然加剧,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刺中。我未错过——当“真”字出口时,他体内雷流微滞,似有执念翻涌。
千面鬼的残音在识海低回:“杀你之人……终将怜你。”
我以此音为引,不动声色地将其执念中的“怜”字轻轻推出。音未出唇,却已随血息渗入空气,与崖壁残痕形成极微的共鸣。
他胸腔一震。
骷髅头裂开一道细纹,黑气自缝隙中逸出,又被雷霆瞬间吞没。他未言,却已露破绽——有情者,方惧“怜”字。
我抬眼,直视那雷光遮蔽的面容:“你让我听不见,可你自己……也听不见她吧?”
语落刹那,雷云翻涌,七道残纹自空中炸裂。他身形剧烈波动,如风中残烛,几乎溃散。那骷髅头的震颤由急转滞,竟似痛极而僵。
我未追击。
只将右护法残音悄然引出:“妹妹的眼睛……在你身后。”
此音非为攻敌,而是丈量——丈量他体内执念的深浅。音波无形,却如针探骨,刺入那雷躯深处。
他退了半步。
雷纹再聚,却迟滞三分。方才那等天罚临世的威压,此刻竟显出几分勉强。我心中已有定论:他非天道化身,而是执念所铸之壳,披着律令之皮,行守墓之职。
“你守的,究竟是什么?”我缓步向前一步,足尖踏在焦糖残渣之上,碎屑入地,金光隐没。
他沉默良久,雷光微敛,终开口,声如锈铁相磨:“你所求之诀,早已不在人间。”
我轻笑:“若不在人间,那你守的又是什么?”
他未即答。
雷纹在他周身缓缓流转,似在权衡,似在挣扎。片刻后,他低声道:“我守的不是诀,是……罪。”
“罪?”我眉梢微动,“谁之罪?”
他猛然抬头,雷光暴涨,似欲以威压封我之口。可就在那一瞬,我捕捉到他语调的裂痕——“罪”字出口时,声波微颤,如负千钧。那不是冷漠的审判者之语,而是背负者之痛。
裴烬残音悄然浮起:“小尘……你的剑尖偏了三分。”
我以此音为尺,丈量他言语的起伏。凡涉“罪”字,其声必滞;凡提“诀”字,其雷必震。他并非不知,而是不敢言尽。
“你说《九霄雷诀》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我缓缓道,“那它真正简单的是什么?是被人遗忘,还是被你们……改写?”
他胸腔剧震。
骷髅头裂纹蔓延,黑血自缝隙渗出,又被雷霆蒸作青烟。他未否认,亦未承认,只低声道:“有些真相,听不见才是幸。”
“幸?”我冷笑,“你以雷为牢,以律为锁,困住的不只是我,还有你自己。你不敢说全,不是因天道禁令,而是怕想起——你是谁。”
他骤然抬手,雷纹凝掌,直指我心口。威压再起,如山倾海覆。可我未退,只将白蘅残音悄然引入识海:“当年那杯茶……加了七种毒。”
此音非为攻,而是反照——照出他言语中的遮蔽。
果然,当“毒”字浮现,他掌中雷纹微颤,似有记忆翻涌。他守的不是雷诀,而是掩盖雷诀之物。他惧的不是我说破,而是我唤醒。
“你口口声声‘听不见’。”我步步逼近,“可你每说一句,都在告诉我——你听见了,而且记得很清楚。你记得那杯茶,记得那七种毒,也记得……第八种是忘忧。”
他身形一僵。
雷纹凝滞,如冰封之河。那骷髅头的震颤戛然而止,仿佛被这句话钉在原地。我知我猜中了——“第八种是忘忧”并非幻听,而是他体内残音的回响。他不是发出者,而是承载者。
“你不是神。”我声渐冷,“你甚至不是人。你是执念的容器,是被抹去真名的守墓人。你守的,不是天道,而是某个人的罪愆——而那个人,或许正是我该杀却未杀之人。”
他未动。
可那雷躯已开始溃散,边缘如灰烬剥落。他想维持威严,可言语已露败象。他不敢反驳,不敢否认,更不敢说出“裴烬”二字。
我袖中玉佩忽震。
不是裴烬残音,而是另一种震动——如心脉共鸣,如同类相引。我未动声色,只将右护法残音再度引出,将其执念中的“牵挂”之意缓缓释放。音波极微,却直指他胸腔深处。
他终于开口,声如裂帛:“你若真想知道……便不该问出口。”
“为何?”
“因为……”他顿了顿,雷光黯淡,“听见的人,终将被听见。”
我冷笑:“那你为何还站在这里?为何不彻底湮灭我?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你每次都停手——第三道雷偏左七寸,第七道滞后半息,第十一道收势虚浮。你不是不能杀我,而是不愿。”
他未答。
雷纹在他周身缓缓退散,如潮水离岸。他身形渐淡,似将消散于云中。可就在他即将隐没之际,他忽然低语:“《九霄雷诀》……不是功法。”
我心头一震。
“它是……封印。”
语毕,他身形骤散,雷云崩解,唯余一道残纹坠落,烙入我衣袖,形如残卷边角,其上半行古篆隐约可见:“忘忧非解,乃锁。”
风起。
崖壁上那“听”字的逆钩终于干涸,血色转黑。我低头,看脚下焦糖残渣——其中一粒金光未灭,悄然滚入石缝。
袖中玉佩静如死水。
我抬手,将残血抹过唇角,血未干,风未动。
喜欢我靠执念无敌三界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我靠执念无敌三界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