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一直梦想着朝廷加九锡,进而取代晋室,因为各种原因,以及谢安与王坦之等大臣们的暗中掣肘最终未能达成所愿,带着满腔遗憾,宁康元年七月一代枭雄桓温病逝于姑孰,享年六十二岁。
历史有时候是很滑稽的,桓温本有能力自立,但是各种阴差阳错,结果是功亏一篑,他儿子桓玄能力方面跟桓温相比差得太多,结果却成事儿了,桓玄凭借父亲留下的政治与军事遗产,趁着孙恩和卢循祸乱江东,于元兴元年(402年)攻入了建康。
来年,也就是元兴二年,桓玄逼迫晋安帝司马德宗把皇位禅让给自己,建立大楚,史称桓楚,就这样桓玄用了极短的时间完成了父亲桓温毕生想要而没有完成的追求。
只是这样的功业完全是空中楼阁,彼时东晋已经彻底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刻,谢安和王坦之等等朝廷可以倚重的大臣都已驾鹤西去十几年了,桓玄能够摘到桃子,完全是捡了时代的便宜,桓玄登上皇位屁股还没坐热,就在军政强人刘裕的打击下,一触即溃,迅速走向灭亡,以至于这个短命的桓楚几乎无人知晓,如果不是深究历史的人可能不怎么知道在东晋与南朝宋齐梁陈之间还有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存在。
我们在之前的文章里多次提起过桓玄,这个人浑身都是名士的标签,出身很好,长得又很帅,小时候打下的文学艺术功底让他在浮夸的清谈圈子又享有极高声誉,可以说如果东晋承平时间再长点,桓玄还能给世说新语贡献很多华章,可是,充斥着血雨腥风改朝换代的战线上,名士风范一文不值,桓玄最后留给青史的只能是一些不堪的笑料。
桓玄即位后,不想着努力巩固已有成果,而是骄奢荒侈,追求享受,或许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足以拥有天下,所以抱着过把瘾就死的心态,皇帝架子十足,非常享受臣子们的吹捧,既然他这样,那么左右自然就不缺少拍马溜须的人。
有一天上朝,桓玄坐在御椅上,看着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桓玄心中洋洋自得,忽然一阵声响,御椅下那块地突然下陷,导致椅子侧歪,差点把桓玄摔个跟头,大臣面面相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谁也不敢搭话,生怕说错了什么触霉头,这个时候有个叫殷仲文的站了出来,看见殷仲文三字,大家可能很眼熟,是的,之前我们熟悉的是殷仲堪。
殷仲文是殷仲堪堂弟,之前任东晋新安太守,听说桓玄占领建康,墙头草似地过来投奔,因为他有个跟别人不一样的特殊身份,他是桓玄的姐夫,所以殷仲文就被委以重任,此时此刻,鸦雀无声的朝堂需要有人站出,来化解一下尴尬的局面。
站出来的侍中殷仲文对着惊魂未定的桓玄拍了一个超级巨大的马屁,他是这么拍的,圣上的脚下突然发生地陷,此乃天降吉兆,这充分说明了陛下德行深厚,以至于连大地都承受不住这份厚重。
文言文原文如下:
桓玄既篡位,后御床微陷,群臣失色,侍中殷仲文进曰:“当由圣德渊重,厚地所以不能载。”时人善之。
▲出自《世说新语》言语篇
①篡位:是指元兴二年,桓玄代晋自立一事。
②御床:皇帝的坐榻。床:坐卧之具。
③殷仲文:字仲文,殷仲堪堂弟。
④渊重:深重。
⑤厚地:深厚的大地。
文言文直译
桓玄篡位做皇帝后,他的御座稍微有些下陷,群臣大惊失色,侍中殷仲文进言说:“应该是因为圣上德行太过于深重,连深厚的大地都承受不住。”
当时的人都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好。
这段文言文很有意思,结尾的那四个字是时人善之,这里写得倒是耐人寻味,当时那些人真会觉得这句话说得好么?头脑稍微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拍马屁吧,既然是在拍马屁,怎么能说好呢,莫非是说马屁拍得好,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浑身都是范儿的魏晋名士们大都是中看不中用,这些华而不实者一旦置身生死斗争之中,等待他们的结局基本都是毁灭,一如草草称帝之后的桓玄,那种自寻死路的飞蛾投火,却照亮了寻常巷陌走出的刘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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