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背后的魏晋 第132篇：陈泰无奈和贾充逍遥法外

我对司马氏天生反感应该小时候看三国演义那会儿就开始了，现在好像还能隐隐约约地想起成济刺杀曹髦的那几幅画面，儿时并不懂司马氏篡魏的是非曲直，就是觉得司马昭这家伙实在太坏了，让成济去杀小皇帝，转身又把成氏灭族，这段往事在三国演义第一一四回里边有过详细描写：

曹髦驱车死南阙，姜维弃粮胜魏兵。

司马昭问陈泰，今日之事，何法处之？陈泰回答说，必须杀贾充才行，司马昭说，有没有稍微轻一点的处置？只有比这个更重的，没有更轻。

这段往事是真实的，世说新语里也有过记载，进入正文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两个人。

首先介绍一下曹髦，这是一个可怜人，曹髦是曹魏文帝曹丕之孙，初封高贵乡公，高平陵之变后司马家族一步步走上篡魏之路，嘉平六年，权臣司马师废黜了曹芳，继而拥立曹髦为帝，后来曹髦不甘心当一个忍气吞声的傀儡，于是叫上数百宿卫去攻打司马昭，被司马昭的亲信贾充率领将士杀死，曹髦惨死之后并无封号，史称高贵乡公。

当街弑君这个事儿太大了，之前的历代权臣，哪怕心怀鬼胎，对于皇帝，就算废黜，但基本都会留着可怜人的性命，幽禁也好，发配到边远也罢，管吃管喝，政治生命结束，其他是要保留的，而像曹髦这样当街被杀的事件闻所未闻，其背后的元凶当然是司马昭，可是又不能拿司马昭怎么样，那么问责起来就得找出除了司马昭之外的第一责任人，才能平息事端，这个人当然是贾充，成济工具而已。

贾充，字公闾，他的父亲是曹魏时豫州刺史、建威将军贾逵，父亲去世后，贾充承袭父爵，继而入朝为官，虽然父子俩都是曹魏的臣子，当司马氏逐渐坐大之后，贾充进入司马师幕府，协助司马师参与讨伐毋丘俭的战斗中，等到司马师去世后，司马昭继任大将军，任贾充为大将军司马。

甘露二年，诸葛诞起兵讨伐司马昭，贾充献以深沟高垒破敌之策，司马昭采纳，诸葛诞败亡。

在此之前，贾充的所作所为在那个时代也不算有多过分，食曹魏之俸禄而为司马氏效力者不少，真正让贾充彻底背上骂名的正是刺杀高贵乡公事件。

甘露五年，曹髦忿恨司马昭专权，忍无可忍，集结数百卫兵和奴仆讨伐司马昭，贾充带着兵士数千人在南阙阻拦曹髦一行，皇帝亲自仗剑拼杀，并大喊有敢动者灭族，贾充一方无人敢上前，这时候太子舍人成济问贾充此事该当如何，贾充回答说司马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有什么可问的，成济一听主公的心腹贾充都这么说了，上前便弑杀曹髦。

在这件事情当中，贾充是司马昭的杀手，成济只是杀手的枪，那句话一旦出口，悖逆弑君的骂名贾充一辈子都洗刷不掉，面对朝野内外一片喧哗，哪怕是胆大包天的司马昭也有点慌了，他就去咨询陈泰如何才能让事态得以平息，陈泰也是不客气，拱手回答，现在只有杀贾充才能以谢天下。

陈泰是陈群的儿子，陈群的父亲叫做陈纪，也就是陈太丘与友期行里边的小元方，他们一家人的关系可以去回看一下我们世说新语之前的讲述。

之所以问陈泰事情该怎么办，并不是司马昭不知道怎么办，他只是舍不得把贾充交出去，所以司马昭接着问陈泰，有没有次等的办法？陈泰回答，只有比这个更重的处置，不可能有什么更轻的办法。

更重的是什么呢？只有追究司马昭自己了，司马昭深思之后把成济拿出来当替罪羊，灭其三族。

文言文原文如下：

高贵乡公薨，内外喧哗，司马文王问侍中陈泰曰：“何以静之？”泰云：“唯杀贾充以谢天下。”文王曰：“可复下此不？”对曰：“但见其上，未见其下。”

出自《世说新语》方正篇

①高贵乡公：魏国皇帝曹髦。

②内外：指朝廷内外，朝野之间。

③司马文王：司马昭，司马炎追谥其为文皇帝。

④陈泰：陈群之子。

⑤谢：认罪。

⑥下此：指比杀死贾充次一等的办法。

⑦上：指更重的处理措施。

⑧下：指更轻的处理措施。

文言文直译

高贵乡公曹髦被杀后，朝廷内外一片哗然，司马昭问侍中陈泰：“现在该如何平息此事？”陈泰说：“唯有诛杀贾充以向天下人谢罪。”司马昭说：“可以想一个轻一点的办法吗？”陈泰回答：“此罪处罚只有更重，没有更轻。”

陈泰心里还是装着曹魏的，曹髦在世的话，他还能从心里边说服自己，目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曹魏效力，听闻曹髦竟然被杀，极度悲伤，要求司马昭杀死贾充以谢天下，司马昭选择只杀死成济，陈泰良心上受不了，不久后忧愤而亡。

司马昭的真正杀手贾充虽得以逍遥法外，不过弑君贼子的骂名躲不掉，此后他跟别人发生争吵，别人一旦气急就会拿这件事儿来反击他。

一句高贵乡公何在，总是能让贾充闭嘴，这是贾充余生无法洗白的污点，只是贾充这个人的污点还远远不止于此，我们以后有机会可以接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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