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境之超脱 第30章 临行夜话

砺剑台的尘埃落定，铁与血的遴选已然完成。入选“黑风涧镇煞先遣队”的十人名单，很快传遍了外门。姜宇的名字夹杂在赵执事、周执事等老牌高手之中，并未引起太多波澜，但知晓内情者，如石猛、苏灵儿，以及贡献殿的王执事等人，却清楚这平静水面下的分量。

回到丁字七十三号院，暮色已浓。石猛早已备好了远比平日丰盛的晚饭，甚至有半只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烤灵雉，油光发亮，香气扑鼻。他难得地没有大声嚷嚷，只是闷头将饭菜布好，然后坐在桌旁，等着姜宇和苏灵儿。

苏灵儿显得有些沉默，虽然也帮着摆碗布菜，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飘向姜宇，又迅速垂下。

三人围坐桌旁，气氛有些沉闷。石猛几次想开口，看着姜宇平静的神色和苏灵儿微蹙的眉头，又咽了回去，只大口扒饭。

最终还是姜宇打破了沉默，他夹起一块雉肉放入石猛碗中，又给苏灵儿舀了一勺清淡的灵蔬汤。

“三日后出发。”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此去归期不定，短则旬月，长则难料。院中诸事，便托付给你二人了。”

石猛用力点头，将嘴里的饭菜咽下，瓮声道：“姜哥放心！有俺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欺负灵儿妹子！俺一定看好家，等你们回来！”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忍不住道，“姜哥，那底下……真的那么凶？连内门师兄师姐都要去？”

“古魔煞气，非同小可。”姜宇道，“但宗门既有安排，便有应对之法。我等只需听从号令，小心行事即可。”

“嗯！”石猛重重点头，“姜哥你本事大，肯定没事！俺……俺也会拼命修炼，争取早点能帮上忙！”

苏灵儿小口喝着汤，闻言抬起头，看着姜宇，轻声道：“姜大哥，我……我炼制的丹药，还有那张图、那些笔记，你都带好了吗？”

“带好了。”姜宇从怀中取出那个绣着祥云的香囊，以及装着丹药和笔记的储物袋，向她示意了一下，“皆在其中，多谢。”

苏灵儿脸颊微红，低下头去，声音更轻：“香囊里的安神香料，我加了一味‘百年沉心木’的粉末，效果应该更好些……你贴身戴着，或许……能让你少做些噩梦。”她指的，自然是黑风涧那些血腥诡异的经历可能带来的梦魇。

姜宇握着那尚带体温的香囊，指尖能感觉到细密的针脚和其中药材微微的凸起。他点了点头，将香囊重新贴身收好。“有心了。”

一顿饭在略显压抑却温馨的气氛中结束。石猛抢着收拾碗筷，将空间留给了姜宇和苏灵儿。

月色清冷，洒满庭院。两人站在廊下，一时无言。夜风吹动苏灵儿的发梢和衣袂，她微微瑟缩了一下。

“夜里风凉，回屋去吧。”姜宇道。

苏灵儿却摇了摇头，仰起脸看着他。月光下，她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和无法掩饰的忧虑。“姜大哥，我……我知道我修为低微，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会在这里，好好修炼，好好研习丹道。等你……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比现在更有用。”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平稳：“所以……所以你一定，一定要小心。黑风涧下面……不管遇到什么，保住性命，最重要。那张图……若事不可为，不要强求。”

少女的眼眸清澈如水，映着月光和姜宇的身影，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与祈愿。这份纯粹而沉重的心意，让姜宇那惯常冷硬的心湖，泛起了清晰的涟漪。

他沉默了片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这个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罕见的温和。

“我会的。”他只说了三个字，却重若千钧。“你也保重。丹道虽好，亦莫要太过耗神。若有难处，可寻王执事或赵、周两位师兄。”

苏灵儿感受到肩上那只温热而沉稳的手掌，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眼圈却又红了。她用力点头，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我……我回屋了。姜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她匆匆说完，转身快步走向自己房间，却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姜宇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后迅速关上了房门。

姜宇独自站在廊下，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良久，才转身回到自己屋中。

他没有立刻休息。三日后便要深入险地，那枚埋在地下的黑色鳞片，始终是心头大患。此物对星辉之力反应剧烈，昨夜又隐隐有缓慢侵蚀周围地气的迹象，绝不能留它在院中。

盘膝坐下，姜宇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灵识内视，丹田内混沌灵河奔流，点点星辉银芒沉浮其间，比三日前更加凝实璀璨。经过砺剑台实战与应变两关的检验，他对这融合了星辉的真气运用，越发得心应手。

他深吸一口气，灵识沉入地下，再次仔细感应那枚黑色鳞片的状态。封印依旧，但那缓慢向外渗透的冰冷滞涩感，似乎比前两日又稍微明显了一丝。鳞片本身，则如同沉睡的毒蛇，气息晦暗，却隐隐传来一种渴望与怨毒交织的悸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在诅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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