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境之超脱 第18章 余波与涟漪

丁字七十三号院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院中三人的心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不断。

姜宇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中静养。《万化归墟诀》在宗门精纯灵气环境下运转效率远超黑风涧，混沌灵河以可观的速度恢复着水量与光泽，经脉中细微的损伤也在温养中缓慢愈合。只是灵识的创伤，恢复起来依旧缓慢，那种昏沉迟滞之感，如同附骨之疽，需要水磨工夫和滋养神魂的丹药配合。

石猛是变化最明显的一个。他似乎将黑风涧的血腥与生死搏杀化作了修炼的动力。除了必要的休息和处理杂务，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修炼和锤炼武技中。兑换的“虎骨壮血丹”早已用完，他便用贡献点换了些更基础但量大的淬体药材，每日在院中捶打熬炼，气血越发旺盛，眼神也越发锐利沉稳。偶尔与姜宇切磋（姜宇只动用少许真气引导），他的拳脚路数褪去了不少原本的粗糙莽撞，多了几分简洁狠辣，那是实战中淬炼出的本能。

苏灵儿则变得异常忙碌。丹院似乎对她在黑风涧任务中的表现（尤其是救治伤员和处理毒伤）颇为认可，分配给她更多的药材辨识和基础炼丹任务。她每日早出晚归，回来时常常带着一身淡淡的药香和疲惫，但眼睛却亮晶晶的，对丹道的热情有增无减。她总是会悄悄将丹院分发或自己尝试炼制的、对温养经脉、安神定魄有辅助作用的丹药，分出一份，放在姜宇窗下的石桌上，用干净的油纸包好，却不说什么。

姜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于石猛的奋进，他心中欣慰，偶尔出言指点几句关窍，总能令石猛豁然开朗。对于苏灵儿默默的关心，他则有些复杂的情绪。他能感觉到少女目光中那份超越同门之谊的担忧与倾慕，但眼下危机四伏，前途未卜，他实在无暇也无力去回应什么，只能将那份感激记在心里，在苏灵儿回来特别晚时，会让石猛留意，或是在她钻研某个丹方遇到难题、蹙眉思索时，凭借更广博的见识和《万化归墟诀》对能量药材特性的理解，稍加点拨，往往能让她眼前一亮。

这日傍晚，姜宇结束一轮调息，灵识的昏沉感终于减轻了一丝。他走到院中，夕阳的余晖给青石地面铺上一层暖金色。石猛刚刚打完一套拳，浑身热气蒸腾，正用井水冲洗。苏灵儿也恰好回来，手里还捧着几株带着泥土的灵草，脸上带着几分兴奋。

“姜大哥，石猛哥！”苏灵儿看到他们，快步走过来，“你们看，我在后山药圃帮忙时，居然发现了这几株快要成熟的‘宁神花’，虽然是黄阶下品，但年份足够，安神效果比普通的好不少！正好可以入药……”

她话未说完，院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略显冷硬的声音：“姜宇师弟可在？”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院门外站着两名身穿深蓝色执事袍的弟子，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竟是执法殿的人！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一块记录玉简。

姜宇心中微动，面上平静地走上前，拱手道：“两位师兄，在下正是姜宇。不知有何吩咐？”

为首那名面容方正的执事打量了姜宇一眼，目光在他依旧包扎的右手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公式化地说道：“姜师弟，奉执事殿与执法殿联合谕令，需对参与此次黑风涧任务的所有弟子进行二次问询，核实细节。请随我二人前往执事殿偏厅一趟。”

该来的还是来了。姜宇早有预料，黑风涧之事涉及那种诡异的侵蚀力量，宗门不可能仅听赵、周两位执事一面之词，必然会对所有亲历者进行更详细的调查。

“姜哥……”石猛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

“无妨，例行问询而已。”姜宇拍了拍他肩膀，又对苏灵儿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我去去就回。”

跟着两名执法殿弟子离开丁字区，一路无话。来到执事殿，并未进入正殿，而是被引到侧面一间光线明亮、布置简单的偏厅。厅内已有数人，除了赵执事和周执事（两人神色肃然，对姜宇微微颔首），还有三位姜宇不认识的执事，气息皆是不弱，居中一人更是面容清癯，目光深邃，气息隐晦，给姜宇的压力比赵、周二人还要大上一分，至少是凝元境后期的修为。

“弟子姜宇，见过诸位执事。”姜宇行礼。

那清癯执事微微抬手，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姜宇，不必多礼。此次召你前来，是为进一步了解黑风涧断魂崖及乱石林之战的详细情况。你且将你所见所闻，尤其是与那异变妖兽交手的过程，如实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或夸大。”

姜宇心念电转，知道关键来了。他早已打好腹稿，将从抵达断魂崖、遭遇黑雾袭击、发现鳞片、到乱石林遭遇“疯民”和黑火怪物，直至最后众人合力击杀怪物的过程，清晰、简洁地叙述了一遍。叙述中，他重点描述了怪物的形态、黑火特性、以及那些村民被侵蚀后的状态，对于自己如何应对黑雾和最终近身重创怪物的细节，则一带而过，只说凭借身法侥幸近身，以真气全力轰击其甲壳薄弱处，为赵、周两位执事创造了致命一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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