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穿云舟”撕裂云海,以惊人的速度掠过千山万水,直奔天元宗核心七十二峰。
舟内,气氛凝重。
何玉被安置在专门的疗伤静室,两位丹堂弟子正全力施为。缕缕青色丹火化作细针,不断刺入她周身要穴,试图将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黑色魔煞之气逼出。然而那黑气顽固至极,遇丹火则缩,火退则复燃,始终盘踞在心脉附近,蚕食着何玉微弱的生机。
另一间舱室内,石猛浑身缠满浸透灵液的绷带,躺在玉榻上昏迷不醒。他气息粗重,面色灰败,体表那层岩石般的甲壳虽已褪去,但皮肤下仍残留着土黄色的、如同裂纹般的痕迹,隐隐有血液渗出。透支生命本源施展禁术,伤及了根本。
苏灵儿简单处理了自己手臂的擦伤,便守在石门门外。她俏脸微白,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毅与赵、钱二位师弟则笔直地站在主舱中,向背对他们、负手望着云海的赤幡真人顾炎山,详细禀报阴风峡内发生的一切。
从发现虫潮异动,到遭遇虫傀与虫母,再到石猛催动赤阳爆炎符炸毁虫巢,最后地底古魔残肢暴动,巨爪破土……事无巨细,一一陈述。
顾炎山始终沉默听着,只有袍袖无风自动,显示他内心并不平静。
“……弟子等无能,折损四位同门,险令何师妹、石师弟亦遭不测。若非长老及时相救,恐已全军覆没。请长老责罚!”孙毅单膝跪地,垂首请罪。
顾炎山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三人身上伤痕与血迹斑斑的衣袍,眼神略缓。
“起来吧。蚀魂魔煞与古魔残肢现世,非尔等外门弟子所能应对。你们能带回关键情报,已属不易。”他声音低沉,“倒是那石猛,以元武境修为,敢为同门断后,催动禁术硬撼尸傀……此子心性,颇有几分厚土峰当年的风骨。”
他顿了顿,问道:“你等此前可曾发现阴风峡有何异常征兆?比如……近期有无身份不明之人在附近出没?或者,峡谷内的灵气、地脉有无细微变化?”
孙毅思索片刻,摇头道:“回长老,阴风峡历来是外门弟子历练之所,虽凶险,但虫潮规模、强度皆有定数。此次变故极为突然,弟子等此前并未察觉明显征兆。至于外人……”他看向苏灵儿。
苏灵儿闻言走进舱内,敛衽一礼:“弟子苏灵儿,与石师兄等人入峡前,曾在峡口外围短暂探查。当时……确实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神念扫过,但转瞬即逝,以为是峡内罡风或阴魂所致,并未深究。”
顾炎山眼中精光一闪:“阴冷神念?可还记得大致方位、特征?”
苏灵儿仔细回忆:“方位似是自峡谷东南侧的‘葬魂涧’方向传来。特征……极为隐晦,带着一种纯粹的‘恶念’,与峡谷本身的阴煞之气略有不同,更像……更像活物有意识的窥探。”
“葬魂涧……”顾炎山捻须沉吟,那是阴风峡最深处、据说连接着地底冥脉的凶险之地,等闲内门弟子都不敢轻入。
“看来,有人在那里做了手脚,提前惊动了封印,或是……意图喂养那古魔残肢。”他冷哼一声,“以怨魂血肉为引,蚀魂魔煞为饵,倒是好手段!”
便在此时,穿云舟微微一震,速度减缓。
窗外云雾散开,七十二座巍峨耸立、灵气冲霄的巨峰映入眼帘。峰间虹桥飞架,仙鹤盘旋,琼楼玉宇隐现于云霞之中,好一派仙家胜景。
天元宗,到了。
穿云舟并未飞向外门区域,而是径直朝着中央最为雄峻、山体呈暗金色的“天枢峰”落去。那里是掌门与宗门核心长老议事之所,也是护山大阵的中枢。
舟船停稳,立刻有数名气息沉凝、身着银纹白袍的执法堂弟子上前。
“带他们去‘紫气阁’疗伤,请丹堂李长老亲自出手,务必稳住伤势,祛除魔煞。”顾炎山吩咐道,“这几位弟子,随我去‘凌霄殿’面见掌门。”
“是!”
何玉与石猛被小心抬下飞舟,送往天枢峰山腰处一座紫气氤氲的殿阁。苏灵儿迟疑了一下,看向顾炎山。
“你也一起来。”顾炎山看了她一眼,“你对那丝神念的感知,或许有用。”
……
天枢峰顶,凌霄殿。
大殿恢弘肃穆,由九根盘龙玉柱撑起穹顶,地面云雾缭绕,行走其上如踏云端。殿首高台,摆着七张墨玉云床,此刻端坐着五人。
正中一位,身着朴素葛袍,面容清癯,双目温润平和,仿佛寻常老者,正是天元宗当代掌门——清虚真人。
左右两侧,分别是执法堂首座顾炎山(其位置空悬,真人本身正从殿外走来)、传功堂首座凌云子(一位背负长剑、神色冷峻的中年道人)、丹堂首座李妙手(一位鹤发童颜、手持药锄的老妪),以及内务堂首座铁冠道人(一位面庞方正、不怒自威的黑须老者)。
还有两张云床空置,属于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
孙毅、苏灵儿等人进殿,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出。面对宗门真正的高层,那股无形的威压让他们心神皆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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