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宫深处,煞气愈发浓郁,通天教主立于万仙阵阵图之前,指尖符文流转,正推演着阵眼的排布之法。金灵圣母已传令归来,禀明三界截教弟子正日夜兼程赶往西岐,乌云仙三人也已带着混元金斗、金霞冠、紫电锤在途中,唯有无当圣母还在密室中疗伤,气息渐稳。
可通天教主的眉头,却依旧紧紧锁着。
诛仙阵破,四圣联手的威压犹在眼前。老子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防御无双,元始的盘古幡杀伐凌厉,西方二圣的佛门至宝更是诡异难缠。如今西方二圣虽暂避锋芒,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万仙阵开后,再度出手渔翁得利?
“罢了,终究是要行一步险棋。”通天教主喃喃自语,袖袍猛地一挥,一道灵光直射碧游宫偏殿,“长耳,速来见我!”
话音未落,一道尖细的身影便匆匆踏入大殿。来者生就一双长耳,身形瘦削,身着杏黄道袍,正是通天教主随侍七仙之一的长耳定光仙。他修行万年,得通天教主悉心指点,如今已是太乙金仙初期修为,虽算不上截教顶尖战力,却胜在心思玲珑,善于察言观色,故而能常伴教主左右,颇得通天喜爱。
“弟子长耳定光仙,拜见教主!”长耳定光仙躬身行礼,声音尖细却透着恭敬,抬眼偷瞄了一眼通天教主染血的道袍,眼中闪过一丝怯意。
通天教主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往日里的温和尽数褪去,只剩下沉沉的杀意与决绝。他抬手一翻,掌心便多了一面漆黑如墨的幡旗。幡旗之上,六道血色丝线缠绕,丝线尽头隐隐有魂火跳动,幡面无风自动,发出呜呜的鬼哭之声,正是那鸿钧道祖遗留的天道凶煞异宝——六魂幡。
此幡乃通天教主压箱底的底牌,幡上可填圣人真名,催动之时,能引天道煞气噬灭圣人神魂。纵使圣人不死不灭,被此幡击中,神魂也会遭受重创,纵使日后能借天道之力复生,修为也会跌落一层,与天道的联系更是会愈发紧密,此后再往上修行,难度会凭空增加数倍。
长耳定光仙望见那六魂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汗毛倒竖,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修行万年,自然知晓这凶幡的威名,此物乃是连圣人都要忌惮三分的灭魂利器。
“长耳,”通天教主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知你心思缜密,行事稳妥,故而将这六魂幡托付于你。”
他指尖拂过幡面,六道血色丝线陡然亮起,随即沉声喝道:“老子、元始天尊、接引道人、准提道人!”
每念出一个名字,便有一道魂火应声跳动,将圣人真名牢牢烙印在幡旗之上。四道魂火明灭不定,散发出的凶煞之气,竟让整座碧游宫都微微震颤。
长耳定光仙惊得脸色发白,颤声道:“教主,西方二圣已然避战,何必还要将他们的真名也烙印其上?”
“避战?”通天教主冷笑一声,眸中杀意翻涌,“圣人之心,深不可测!他们今日能袖手旁观,明日便可能见我截教势弱,再度联手斩我根基!此番布下万仙阵,本就是破釜沉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长耳定光仙,一字一句道:“我料定,万仙阵开后,老子与元始定会亲自出手,西方二圣则多半会在云端旁观。届时,你便隐于阵眼深处,切勿暴露行踪。待我与四圣缠斗至最激烈之时,便是你催动六魂幡之际!”
通天教主抬手按住长耳定光仙的肩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癫狂的期许:“记住,催动之时,需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幡上四道魂火尽数引燃!此幡一出,纵使圣人,也难逃神魂重创之厄!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截教纵使覆灭,也能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长耳定光仙被通天教主眼中的疯狂震慑,浑身一颤,忙不迭点头:“弟子……弟子遵命!定不负教主所托!”
通天教主这才松开手,将六魂幡递到他手中。幡旗入手冰凉,一股刺骨的凶煞之气顺着手臂蔓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过是太乙金仙初期修为,催动这等圣人级凶物,无异于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会被幡中煞气反噬,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此幡威力无穷,却也凶险万分。”通天教主似是看穿了他的顾虑,缓缓道,“催动之后,你需立刻遁走,切不可被圣人察觉行踪。待事成之后,我自会寻你,赐你机缘,助你突破太乙金仙,踏入大罗之境!”
“弟子谨记教主教诲!”长耳定光仙将六魂幡紧紧攥在手中,躬身应下,只是垂着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圣人之战,何其凶险?他不过是个太乙金仙初期的修士,夹在几位圣人之间摆弄这等凶煞异宝,无异于螳臂当车。通天教主许诺的机缘固然诱人,可若是连命都没了,一切又有何用?
通天教主此刻满心都是破阵复仇的念头,竟未曾察觉他眼底的异样。他挥手道:“去吧,好生藏好六魂幡,万仙阵开之日,便是你建功立业之时!”
“弟子告退!”长耳定光仙再次躬身行礼,捧着六魂幡,脚步匆匆地退出了大殿,身影很快消失在碧游宫的云雾之中。
待他走后,通天教主缓缓转身,望向殿外翻涌的黑云,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喃喃道:“老师,弟子此举,并非执意逆天,只是不愿见截教万载基业,毁于一旦啊……”
风声呜咽,似是在回应他的不甘。而那捧着六魂幡离去的长耳定光仙,却在无人之处停下脚步,低头望着手中的凶幡,眼底的犹豫,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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