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坦诚,彼此认定。那一夜,梧桐苑内的灯光亮至很晚。没有更多的言语,也没有逾越的举动,两人只是就着昏黄的烛光,相对而坐。南宫烬处理着一些紧急的公务,苏清颜则安静地看着医书,偶尔为他续上一杯清茶。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和谐,仿佛历经狂风暴雨后,终于泊入的宁静港湾。
接下来的日子,翊王府似乎恢复了一贯的肃穆平静。但知情者都明白,这平静之下,暗流并未停歇。三皇子与林贵妃虽被禁足,但其党羽仍在暗中活动。柳家彻底倒台,流放的流放,散去的散去,柳氏在镇国公府的日子一落千丈,据说缠绵病榻,再无力作妖。苏清婉因被苏清颜暗中下毒控制(每月需解药),更是吓得闭门不出,再不敢来招惹。
南宫烬的伤势在苏清颜的精心调理下,已然痊愈,连背后的疤痕都淡去了许多。而他体内的寒毒,因得了玉髓芝与寒星草,加上苏清颜不断改良药方,辅以金针渡穴,已被压制到极低的程度,发作间隔越来越长,痛楚也大大减轻。苏清颜开始着手准备炼制那“九阳融雪丹”,若能成功,彻底拔除寒毒便指日可待。
两人的关系,在那一夜之后,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不再是疏离的盟友,亦非单纯的夫妻。他们更像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心意相通的知己,亦是彼此在这冰冷世间,最温暖的依靠与牵绊。
南宫烬依旧忙碌,但每日总会抽出时间,来梧桐苑用膳。有时是午膳,有时是晚膳。饭菜并不奢侈,多是些清淡滋补的药膳,由苏清颜亲自拟定菜单,云芷监督厨房烹制。他吃得不多,但每次都会将她夹到碗里的菜吃完。
苏清颜则依旧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用于研习医术、毒经,修炼内力,以及通过赵诚和“听风阁”悄然收集情报,扩展自己的势力。有了南宫烬的默许甚至暗中支持,她的动作快了许多。偶尔,她也会出府,去几家相熟的药铺或自己的产业看看,但必定有墨夜或阿蛮(伤势已愈,更加忠心耿耿)贴身保护。
这日午后,阳光晴好,难得没有寒风。苏清颜在院中晒着太阳,翻阅着一本前朝孤本医案。南宫烬处理完公务,信步走来,便见她一身浅碧色常服,墨发如瀑,未施粉黛,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神情专注。阳光在她周身跳跃,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不似凡尘。
他脚步放轻,走到她身后,俯身看去:“在看什么?”
苏清颜早已察觉他的到来,并未惊讶,将书页向他那边侧了侧:“一本前朝御医的札记,里面记载了几种奇毒的症状与解法,有些思路颇有意思。”她指着其中一行,“你看这里,提到一种‘相思引’,中毒者会逐渐衰弱,但脉象却与常人无异,极难诊断,需以……”
她兴致勃勃地讲解着,眼眸晶亮,全然忘了身旁之人并非医者。南宫烬对医理毒经并无兴趣,但他喜欢看她这般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模样。他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开合的、泛着健康光泽的唇瓣上,又移到她因专注而微微颤动的长睫上,心中一片柔软。
“王爷可听懂了?”苏清颜讲完一段,抬眸问他,却撞进他深邃的、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中,微微一愣。
“未曾。”南宫烬坦然道,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很自然地将她膝上滑落的薄毯往上拉了拉,“不过,王妃讲得甚好。”
苏清颜耳根微热,别开视线,将书合上:“王爷取笑臣妾。”
“真心实意。”南宫烬看着她微红的耳廓,眼中笑意更深。他忽然伸手,从袖中取出衣物,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紫檀木盒,雕工精致,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苏清颜接过,打开。盒内铺着柔软的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支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羊脂玉簪。簪头雕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形态优美,栩栩如生,凤眼处以极细的金丝镶嵌了两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流转着璀璨的光芒。这支玉簪,无论材质、雕工还是设计,都远胜她妆匣中任何首饰,甚至比太后所赐的凤簪,更多了几分灵动与匠心。
“这是……”苏清颜讶然抬头。
“路过珍宝阁,瞧着顺眼,便买了。”南宫烬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随手买了个小玩意儿,“你平日戴的首饰太少,这支簪子,衬你。”
他记得她喜欢素净,不喜过多珠翠,这支玉簪清雅华贵,恰到好处。
苏清颜指尖轻轻拂过那温润的凤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那样冷硬的一个人,竟也会留意她戴什么首饰,还会为她挑选礼物。
“多谢王爷,我很喜欢。”她抬眸,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瞬间点亮了南宫烬的整个世界。
“喜欢便好。”他低声道,目光流连在她含笑的脸庞上,竟有些移不开。
两人一时无言,阳光静静洒落,暖意融融。院中的几株红梅开得正艳,暗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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